“找人鉴定,你把我仲家的脸面放在哪里?”仲晴抬眼望去,平静的嗓音里涌出天翻地覆的怒火。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口,厉司航身上的那股子兴奋因为她这一句话瞬间荡然无存,他面露僵硬,露出了和别人异样的神情,像是在拼命抵抗什么。心烦意乱混着好运像是乌云一样压在头顶,搅得厉司航的好心情乱如麻,仲晴询问的口气像是在给客人辩护的机会,“还是你觉得我需要用假货来讹你?”
花思敏被气势吓得脸色苍白,下意识地往麦一笑身后躲了躲。
客人猛然间脸色一变,自知自己失言,“对不起,仲三小姐,是我冒犯了。”
“妹妹不懂事,给晴姐添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劳驾晴姐给个面子。”仲晴若有若无的的视线仿佛在提醒他,该他有所作为了。用我用得真够顺手的,经过我同意了吗?他想。厉司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见她压低了眉骨,不想看到她为这种事皱眉,“厉司璨,跟客人道歉。”
他清楚得知道仲晴想要隐瞒得究竟是什么,也十分配合得演绎出她心底想要的效果。麦一笑看不懂他们两个人之间打得哑谜,快速意识到问题不是出在了钱本身,他静静观望,不再开口。
厉司璨听话地推翻了先前的说法:“对不起,是我看错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信手拈来,脸上的表演没有一丝痕迹,“我就是不想看纪有舒陪你,你也不动动脑子,仲晴姐店里怎么会有假货,真蠢。”
黯淡的神采转瞬即逝,她简单明了地攻击着客人。
“你你你…………”
这歉道了跟没道一样,客人气不顺地连说话都不通畅了。
这个场面变幻得让纪有舒觉得不可思议,他成功得做到了谁都没有注意他的存在,只有仲晴在事情解决得差不多的时候,不爽地朝他竖起了笔直的中指,他俨然露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
厉司航用目光的余角里看到了这一幕,扭头才看了纪有舒一眼。纪有舒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毫不露怯。
“我家那个是去景德镇随手淘的,瓷器都长得相像,我妹妹喝得多了,估计没看仔细,是我这个当哥哥的管教不力,打搅了你的兴致。” 厉司航主动使用谎言,为这出戏增添了些许戏剧性的趣味,看似却又合情合理。
他的上路子让仲晴省心很多,她斜眼瞟了一眼欺软怕硬的客人,打了人巴掌之后又适当的给人一颗糖果,“今后三天,你在我店里想点谁陪你都可以,所有的消费全部免单,但这个瓷器你今天必须得陪了再走。”
有仲晴威胁性的眼神在前,客人自然没敢在面上跟她继续逼逼赖赖,“晴姐都开口了,我肯定是可以的。”
仲晴收到赔款之后,脾气稍微没那么冲了,她假装看不出客人想离开的心,硬是客气得拉着她寒暄了好久。恶趣味地欣赏了一会儿她的煎熬,才找戈青文把她给请了出去。
麦一笑对她的印象更差了,直到花思敏举着手机给他分享她刚找到和仲晴有关的瓜——她和周赐礼的事是板上钉钉的实锤,她和谈烨的事又被圈子里传得神乎其神,很像捕风捉影,但也绝对清白不到哪里去。
仲晴,仲家的三小姐。
他幡然醒悟,原来仲晴的仲不是寻常百姓家的仲,是那个家世显赫的“仲”,他的眼睛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的难以置信,又立马翻看了一遍手机里刚传来的资料,让他不得不相信地盯着仲晴看。
仲欣当年还不是检察长的时候,经她手的好几起案子几乎处理掉阻碍厉柏佑政途大半的人,如若不是今天这个巧合,麦一笑不会联想到这件事,他明白了为什么他两今天会唱双簧也要做实摔破的瓷器必须是正品。
两家人暗中勾连,早就因为利益坐在了一条船上。他们的这层关系一旦见光,坐在船上的所有人都得落入水中,他都能想到的事情,旁人又怎么会想不到。厉司航故意避开了麦一笑担忧的目光,面对仲晴露出的笑容让麦一笑觉得遥远。
他走向仲晴的每一步需要迈出多艰难的步伐,近乎于冲动的行为真的只是因为喜欢,还是通向地狱的报复?
花思敏和厉司璨还在惊叹这姐历任惊为天人的颜值,厉司璨觉得她哥要是想坐稳正宫的地位必须得好好努力,从目前来看,他的能力还远远不够,所以他要是想要撑起他和仲晴姐的名字必须快速得成长起来,借点爸爸的人脉也何尝不可。
她会帮她哥哥牵线搭桥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也一定会让她哥哥获得幸福。
在场最清醒的两人莫过于仲晴和厉司航,他们是最先意识到瓷器代表的真实含义,除此之外他们之间不该有过多的牵扯。
“你把夏天穿在了冬天。”厉司航说。
“我是在迎接冬天。”仲晴纠正道。
“那你能不能把这个冬天带走?”他的眼神浮现出的寒冷跨越了时空,冰冻着她的血液,他笑得悲伤,“好冷。”
依稀间,仲晴觉得他像冬日里雾凇,美而易折,“谁都可以带走,你也可以试试把它带走。”
厉司航感到了惊讶,他说得不仅是冬天。冬天融入了他的经历,毕竟谁能抗衡得过大自然,他没有资格责怪冬天,只能责怪自己。
仲晴想表达的从来不是对抗,而是迎接。宁愿大大方方的迎接,也不要畏畏缩缩的躲避,她跟他说:“冬天没你想的那么冷,它热烈、温柔,很多动物都是在冬天迎接新生命,是一场看不见的新生。”
时间静止。
厉司航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狐狸似的狡黠,他说:“仲晴,那你把我穿在身上。”
浪漫的情话撩得仲晴心一颤,她眼睛眨个不停:“好呀。”
厉司航脱掉了他的风衣,轻轻地披在了仲晴的肩上,这是从她进门起他就想去做的事。大大的外套包裹着小小的她,她像是偷穿了男朋友衣服的女朋友,厉司航占着她短暂的便宜。
仲晴好像吸收了他身上的热气,脸蛋红扑扑的,低头看着他,“厉司航,认识我,能不能让你这个冬天变得开心一点。”
“你要是能跟我个谈恋爱,我会更开心一点。”幸亏映入他眼底的是毛毯,才能掩饰住他的狼狈。
厉司航避开了和她所有会有的肢体接触,他蹲下来为她挽袖子系腰带,膝盖奉出诚意,双手奉出心意。他的手在一寸一寸往上勒腰带,仲晴还在吸腹,他说:“别吸了,腰都快没了。”
他不想勒得她太紧,让她穿得不舒服。
亲自帮她系腰带,让厉司航对她的细腰有了实感,“你又不当明星,没有上镜胖十斤的说法,多吃点。”
仲晴认真地说:“你跟之前还挺不一样的。”
厉司航给她的反差不是一般的大。
“我在追你啊。”他抬头看着她,叫着她的名字,“仲晴晴。”
厉司航给她提前打了预防针,“今天的事是意外,偶然的,不过你先做个心理准备,之后会有很多的必然。我准备追你,你可以接受我无偿对你的好,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到最后你也可以随时选择抛弃。”
“姐姐,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也只是在你面前当个人。”他表达得够老练,像是在用身体跟她打招呼。
仲晴看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这得是经历了多少姑娘才能表现得漫不经心又恰到好处,直白得问出了口:“你这是追过多少女生?”
厉司航淡定从容地说:“我不需要追人,就会有人来追我。”
也是,他这形象外貌加身世,引得无数姑娘前仆后继也说得通。
仲晴啧啧赞叹,头一回被人追得那么真心实意,她一时之间还没有习惯,厉司航没有错过她眼里的调侃,他说:“你是我追的第一个。”他只是被撩拨得多,而后耳濡目染,把女生用在他身上那套用在了她身上,效果目前看来,还不错。
所以说还是女生了解女生。
厉司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