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阮母恨铁不成钢。怎么儿子就这般执迷不悟!
“早年,你大哥曾带回一个女子,在府中落了近半年。后来得知,她原是张家安排的线人!她把你爹的来往行踪告知,张家据此栽赃陷害。他们结群上书,你爹险些被罢了职,家道也因此一落千丈!”
阮晏舟怔怔呆滞,这事他从未听说过,只知七年前大哥突然离府,自此便再没有回来。于是,他质问:
“所以,父亲就请旨把大哥发配去边关,七年都不曾回家?”
阮母一时语塞,这也正是她心头痛。这些年,她多次规劝把大儿召回,也尝试让大儿认个错,却都无济于事。
无言便是答案,阮晏舟觉得荒唐至极,可气又可悲。一个父亲,竟因政位把骨肉发配边关七年不归!
“疯了!疯了!真是做官做疯了!”阮晏舟崩溃大笑,“身为一个父亲,把自己的儿子送去边关,让自己的女儿拉拢权贵。”笑着笑着,一行凄惨的泪水从他眼角落下。他发狠又悲催的盯着眼前人,“那我呢?有朝一日他会不会也将我舍弃?”
阮母看着儿子疯魔的模样不禁心慌,她想要拉住,却被他决绝躲开。
“这里的一切,不过都是他的棋子!”
——
四季海棠在花园里争相开放,海棠花香散开府邸,传入了阮知知的院落里。
用过早膳,阮知知便吩咐丫鬟收拾行李,她打算去南华寺小住一段时日。多年习惯如此,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洗涤她身心沾染的污秽。那里清静无扰,能让人脱困其中。
轻车简行,阮知知只带了一名侍女便离了府。马车缓缓行驶,不觉车后多了一匹随行之马。
阮知知向来沉默寡言,侍女在车中检查着随身行李,她侧坐在一侧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她像是有感应一般打开车帘,着急的往后找寻。
那一刻,她的心跳得厉害。沉寂的眼眸像是亮起了万千星辰,灿烂耀眼。她雀跃的期盼,在熙攘人流中找寻。渐渐的,星辰陨落,重回黑暗。
她觉得酸涩又不堪,失落的放下车帘,竟有些生气。
她孤身离府,他也不跟过来吗?
心绪翻涌难控,她极力咬着下唇,玉般的指胡乱的互相纠缠。殊不知,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司年才自车后出现。他面色冷峻,眼眸却似翻云覆雨,目光灼灼的盯着车内,克制又隐忍。
侍女自小便服侍阮知知,自然知道小姐此时所想。她看着小姐慌乱纠结的模样,一语道破:
“小姐是在等司侍卫吗?”
——
阮家共五人。大公子镇守边关,小姐离了府,阮尚书又外出不在,此时的阮府安静极了。许是不想和身份卑贱的舞姬一同进餐,阮母吩咐上下自行用膳,亦不用去大堂请安。
如此一来,瑶也也乐在清净。
阮晏舟曾应允成婚前以礼相待,瑶也落住在南侧的一处小苑里,虽不必每日伪装,但也行事不便。他看似百无一用,实则警觉,瑶也稍探口风便会被其绕开。
瑶也本想借着阮晏舟能探出他和乐家交易的详细,不曾想竟把自己困在了这方圆的墙围之中。如今,她只能每日百无聊赖的虚度。
子夜,府邸的一切都已沉睡。小苑的房中早已熄了灯,瑶也躺在这异乡床上,冷汗淋漓。
梦中,她的父王被围逼、母妃被羞辱,年老的阿翁被气亡,一众血亲的头颅被钉在城墙上,整个王宫都是血洗的红色……每一幕都那样的清晰,每一声哀号,都直锥心骨。
“不要——不要!”
噩梦惊醒,她以泪洗面。涔涔的冷汗混着泪水,浸满她苍白如纸的脸庞,汗湿的后背阵阵发凉,她止不住的抖。瞳孔里是惊魂未,她呆滞了很久,最后如梦初醒的捂着脸痛哭,哀嚎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