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悔救他,更后悔把他背进欧府,她早知道,她是扫把星,谁沾她谁倒霉。
突然,外头小豆豆哭声响起……
不一会,红绡也哭了……
孟枇杷真想扑出去,把两个孩子从欧春华那儿抢回来,可最终,她还是把脚钉在了孟荷花床前。
大夫收回手,她忙上前把姐胳膊放进被子,急声问道:“我姐她……”
“动了胎气,情况不大好……”老大夫捻着颔下山羊胡,慢吞吞说话。
“啊?”
孟枇杷吞咽了口口水,慌得后退一步,似乎下一瞬间就要飞逃出这屋子。
“是不大好啊,后面得全程卧床静养,再不能动气了。”
老大夫慢悠悠说完,站起身来,“我去开付药方,等下按方抓药,要连服三贴。”
“卧床静养?”
床上孟荷花开口。
“是,得一直卧床到生产了,不过算来离临盆也没多少日子了,夫人安心静养便是。”
“谢过大夫。”
孟荷花脸上露出笑意,一时间整个人的神态都放松了。
“卧,卧床静养?”
孟枇杷还似不信,伸出一手指指孟荷花,又对上大夫,郑重问道,“现在不,不生产?”
老大夫摇了摇头,好象也是松口气,竟开了个玩笑,“现在谁生产,你生产吗!”
“我,我姐她,她现在不生产,真是太好了,静养,得静养……”
她笑着笑着,不知不觉眼泪流下来,随后蹲下,双手捂脸,呜呜哭了起来。
欧春华牵着小豆豆走进来。
小豆豆看到她在哭,松开他手蹬蹬跑过来,展开稚嫩双臂努力抱紧她,随后跟着哇哇大哭,“坏人,六娘坏人,坏人推娘,打坏人,打坏人……”
孟枇杷抱紧小豆豆,只觉她小小身子却象天柱一般,撑住了她整个身体,她把脸庞埋进小豆豆脖颈,闻着她奶香味,一声声低喃,无尽感激,“小豆豆,小豆豆……”
黑婶听着消息跑回来了,手上还沾着面粉,“老天爷啊,我才跑开一会会,咋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五娘,你现在怎样?”
“我好多了,刚才可能惊吓到了,没大事,不过大夫说要卧床静养,”孟荷花顿了顿,温柔轻抚肚子,有些羞涩道,“黑婶,要麻烦你帮我换下裤裙,都脏污了。”
“没事就好,换洗裤裙这都小事,五娘,你就放心吧。”
“姐,我来我来。”
孟枇杷忙起身,有些赎罪般恳求。
“好,那就让枇杷帮我洗。”
“五娘,那你好好休息,等下再来看你。”欧春华退出,转身前又道,“黑婶。”
黑婶忙跟出去,有些惴惴问,“老爷,有什么吩咐?”
欧春华走到竹竿前,扯下那件男式布衫,往前一递盯住她问,“这件布衫哪来的?”
黑婶一怔,又一惊,待仔细看了两眼,恍然过来,“老爷,这不是五娘妹子穿过来的男衫吗!”
“她穿的?”
欧春华又翻了下衣裳,这件男衫实在破旧,还沾了许多油渍,看着实在不象孟枇杷会穿的衣裳,可这大小,也不象周大湖那厮的。
黑婶犹豫一瞬,又加了句,“老爷,你也知道五娘妹子现在是,是寡妇,她出门卖鱼多有不便,弄件脏污男衫穿,不打眼……”
欧春华被说服了,目光扫过竹竿上的布衣裳,“这些也都是她的吧。”
黑婶答,“昨儿过来淋了一身湿,这不,五娘拿衣裳给她换洗了。”
欧春华露出一点笑意,把这件男布衫随手甩了上去,“枇杷男人没了,苦了她啊,她就没想过再嫁?”
黑婶垂眼,嗫嚅几下,没答话。
“五娘也是,妹子就这一个,咋不多关心关心她。”
黑婶听着这句,这才抬眼道:“孟枇杷她,她说克死了她男人,不敢再嫁。”
“哦,还有这一码事,我都给忘记了。”欧春华用手一拍脑门,很是懊恼模样,一转头却死死盯住黑婶,“问及男衫时你害怕了,难不成院里真有男人?说!”
黑婶吓得噗通跪下,“老爷,你这冷不丁让我上前看一件男衫,谁,谁不害怕呀,况且我年纪大了,一时间没想起是孟枇杷穿过来的,院里多件男衫咋能不害怕。可怜见的,五娘大着肚子安安份份在院里,六娘她……”
“行了行了,问你一句罢了,扯那么远干嘛,我看你是年纪大了,以后厨间的事不用干了,安心伺候五娘吧,巧燕搬出去后倒少了个人手,红绡那么小,顶什么用,要不从大娘那儿再拨个人过来。”他沉吟着。
黑婶仍旧跪在地上,没敢抬头,“老爷,五娘一向不爱吵闹。”
欧春华顿住,随后转身就走出了菡萏院。
黑婶吓得,好长时间没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