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大哥都不会游水,现在得下湖去练练水性。”他瞥他一眼,笃悠悠转身,自顾下山。
孟嘉树急忙跟上,“大哥,你的马呢?”
魏尚文脸色不可察觉地微微一红,“嘉树,大哥攒银子给你买匹小马驹怎样?”
“真的?给我买小马驹!”
“一匹神俊非凡的白色小马驹,由你把它养大,只听你的话……”
孟嘉树激动得发抖,“哥,什么时候买,明日就去买吧。”
魏尚文脸再次一红,讪道:“这个,要攒一攒钱,等银钱够了就买。”
“小白马要多少银钱?”
“不贵,一匹小马驹七八十两吧。”
“七八十两……大哥,你现在有多少银子?”
“钱是小事,嘉树,大哥要去游水了,你来不来?”
“来来。”
孟嘉树呵呵笑起来,一步三蹦,立马冲到魏尚文前头去了,“大哥,快点快点。”
突然,魏尚文急走两步,一按他脑壳,拉着蹲下来。
“大哥怎……”
“嘘,你看。”
他朝湖面一指,只见澄澈明亮的湖面上过来了好几艘船,一条乌篷船在前,另三条船紧追,隐约可见后船上有人举着大刀、斧头等利器。
前船坐着两人,拼命划桨,可两船之间的距离还是在一点一点缩短。
后头三船渐渐散开,似要包围上去。
“那些人是澄湖帮的,只有他们会拿斧头砍人,那个……那个是大湖哥……”孟嘉树眼睛眯细瞧了一会,惊呼起来。
“大湖哥?”
“对对,前头那艘船上后面那个就是大湖哥,我爹的大徒弟,周大湖,澄庆帮的大仗子,我要去救他!”孟嘉树猛然立起,朝山下飞奔。
魏尚文眉头微蹙,跟上去拉住他。
“我要去救大湖哥,我要去救大湖哥!”
魏尚文忙捂住他嘴,“没有不让你救,我们得悄悄地过去,不然人没救着,我们也会陷进他们的包围中。”
孟嘉树眼眶发红,几乎要哭出来了,“那,那怎么办?”
“我们得把他们引过来,让他们上山,只有上了山我才能帮到你的大湖哥。”魏尚文又一次感觉到,不会水在这水道密布的江南真是极不方便,犹如猛虎被折断了爪牙,“现在我们下山,动静要小,别让他们发现。”
“嗯。”
两人沿着小道,轻巧而快速地奔去。
“前头是东岩山了,不好,他想上山,给我掷斧头,砸翻那只乌篷船。”立在一只摇橹船上的陈付明抢过一旁澄湖帮人手中的斧头,拉开膀子重重扔了出去,“给我砸!”
十多柄利斧旋转着,飞过十多米湖面,朝着那条小小乌篷船砸去。
周大湖连忙举起手中船桨左右格挡,抽飞落下的斧头,口中大呼着,“六儿,小心。”
坐在另一头的年轻人六儿也跟着挥舞船桨,格挡掉两柄斧头,可还没躲过另外一柄,砸在腿上,骨断筋折,疼得打滚。
周大湖来不及去看他,先往舱中查看另一澄庆帮弟子,只一眼就心疼得目眦欲裂,一柄斧头砸破竹篷顶落下,正中他胸膛。
他伸手到他脖颈处,温热的皮肤下已没有跳动。他闭了闭眼,手再移到他伤痕累累的脸上,轻轻拂过,合上了圆睁双目。
“陈付明,我□□十八代祖宗!”
他通红着眼,拔出这把斧头狠狠掷去。
斧头旋转着,发出尖锐破空声,犹如一颗天外陨石砸向陈付明,势不可挡。
陈付明慌张一缩头,侧身闪避。
斧头擦着他脸颊飞过,削掉半只耳朵砸进身后人的胸膛,带着这个澄湖帮人后退两步,直接钉在了撑竹篷的木桩上。
嘎嘎两声,木桩碎裂,这个澄湖帮人短促惨叫一声,连斧头一起摔进了澄湖中。
鲜红漫开,很快沉了下去。
陈付明愣了几息,才感觉到耳朵巨痛,伸手一摸,满是鲜血。
他禁不住惨叫起来。
惨叫声在湖面上震荡传开,一时震慑得周围两条小船都停在了原地,没人敢围拢上去。
周大湖扔出斧头后,两步跨到六儿身边,看得一眼,一狠心,伸手拔出铁斧,撕开衣襟帮他扎住流血处。
六儿疼得全身颤抖,一把攥紧他胳膊断断续续道,“大……大哥,我会死吗?”
“不会不会死的,大哥一定会带你冲出去。”
周大湖忍住哽咽,深吸气平缓道。
“快……快划船,他们要围上来了。”六儿煞白着脸,扫一眼周边喘息道。
“护好自己。”
周大湖收紧布条,拿过两根船桨坐在他身前,大力划起水来。
“别让他逃了,围上去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陈付明捂着耳朵大叫起来。
刚才一轮斧头雨,不知哪处被砸漏了,有水漫进乌篷船,周大湖心里一片冰凉,今日偷偷进城,看到前头大战未死的兄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绑在码头上示众,好不容易挨到入夜,救下一个还活着的,却不防遇上陈付明这恶贼,纠了帮人直追上来。
他死不要紧,可连累六儿也……
“大大哥……不怕,跟他们拼了……干死一个够本,干死两个就赚了……”六儿摸到那把沾血斧头,紧紧握住。
乌篷船里灌满了半船水,三艘船围拢上来,战斗爆发。
周大湖伸臂一搂六儿,跃到一只乌篷船上,挥舞船桨狠狠一记拍在一个澄湖帮众脑袋上,直砸得他头破血流,跌进澄湖中。
陈付明撕下衣摆缠在耳朵上,抢过一把斧头跃上那只乌篷船,直扑周大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