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紧,原来颔珠的剥离会让鲤龙枝苏醒过来,而且……看此情形,鲤龙枝需要吞下颔珠才能化龙。
心里已然明白,人族、颔珠、鲤龙枝这一圈又一圈的关系,人族若要想去颔珠需要打败从沉眠中醒来的鲤龙枝,颔珠不仅被人族所需要也为鲤龙枝所需要,而鲤龙枝的苏醒需要人族来剥离颔珠,化龙则需要吞下那颗被人族撬开的颔珠。
心绪只一瞬,我奋力一踩鲤龙枝,余光瞥见鲤龙枝龙身一弯折,才用空闲的左手勾住颔珠。手上刚感受到颔珠,我就被鲤龙枝一个扫尾弹震开来,霎时五脏传来一阵剧痛。
松开的手死命的又握紧,口中的空管业已脱落,还好我习武时也曾习得闭气,眼下应还能应付半炷香②的时间。当然这前提是没有被鲤龙枝追杀的张开了嘴巴。
水下我发挥不了多大的实力,可眼下……我摸着空落落的腰间,长绳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我已借助不了外力。
心里苦笑着这下是真要看命了,眼里陡然一肃,迎击着已闪现到我面前的鲤龙枝。
幸而此时的鲤龙枝大概因为并没有化龙所以并不是很大,要不然就刚才那个扫尾我便已一命呜呼。
我狠狠用短匕刺向鲤龙枝,虽然已划过许多痕迹,但鲤龙枝的皮肤确实像百年的树木一样,皮实在又糙又厚,根本伤不了对方一点。
打斗的愈久,我愈发力不从心,先前能在鲤龙枝上尚且还能划出一二深痕,此时连浅显的痕迹都没有了。
渊海昏暗,我却分明看到鲤龙枝脸上的得意之色,它摆动这枝尾漫不经心,分明是想耗到我力竭……
可我亦不甘心,我默默蓄力到腿上,勾身向着鲤龙枝扫去,鲤龙枝也回敬似的用爪枝拍向我腰侧。
一人一龙随着海水与力道各退几步,我看着被鲤龙枝利爪划开的入海衣,那里正流着丝丝血迹。抬眼看着渊海上空,那里很亮很亮,但我好像再也看不到外面的天空了。
趁着鲤龙枝还未发力的空隙,我将颔珠塞到竫囊里,又妥善的放到襟前。眼见鲤龙枝又冲过来,我踩着水往渊海上方游,行进三两身位,脚上就被什么东西捆住。
这东西自然是鲤龙枝的枝尾,各僵持了一会儿,我正欲就这么拖着鲤龙枝继续往上游,便猛地被它往下方脱去。
拉扯间我只感觉腰上的伤口被撕扯的更厉害了,钻心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黑,然而更糟糕的在后面。
鲤龙枝伸出它的爪枝又给我来了一下,力气泄散,手上紧握的短匕脱落着掉向渊海深出,我嘴里冒出一阵气泡,髓海自动放起了马骑灯③,我看到了许多人的脸庞,有爹爹也有娘亲、有……
我将随着短匕一同跌入渊海深处,从此世上再无望都之亓倾照,只临遥境岛之渊海里的尸骨一具。
没想到我出师便身陨,好在岸边的行囊里有我写好的留信。纵万般不甘,我还是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只是在陷入黑暗之前,我似乎瞧见一人影如鲤龙枝般矫健的向我冲来。
是鲤龙枝吗?它要夺我襟前竫囊里的颔珠?不行不行,我既已身死,那么鲤龙枝合该还是鲤龙枝。
我抬手握拳抵着襟前,只觉自己被谁拥住,然后是一股气流抵唇淌进我肺腑里。
是谁,在茫茫的彼之渊海,在涣散的意识里,我瞧不清他的面容。
是来救我的吗?垂落的手臂随着向上游动而晃动,我陷入了无尽的昏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