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熟悉,这个手段。
宋禅从踏入柳家的那一刻就觉得这其中的手笔特别像那个人的手段,藏在伪善面具之后阴狠毒辣,仿佛有人在背后一直盯着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出现。
宋禅压低声音,靠近池靖安道:“暗处有人在盯着我们。”
池靖安面上神情依旧,道:“暗卫已经去了。”
宋禅松下一口气,是了,世子身边怎么可能只有沈晏这一个草包呢。
柳家的火是从柳夫人和柳青山的房间着起来的,衙门判断是有人蓄意点火。官员救火时从火场搬出五具尸体,经亲戚辨认,分别是柳父柳母,柳青山以及新婚妻子与她的丫鬟。
这几人都是死后被丢进大火中,致命伤都在脑后。
地上蜷缩的五具尸体已经全然无法分辨面容与身高,池靖安问道:“确定身份了吗?”
衙门的人低头答:“柳夫人曾看过大夫,她的拇指关节与常人有异,而柳家儿媳则是因为丫鬟将她护在身下躲过烈火灼烧,保全面容。”
看着那具青年男子的身体,宋禅问道:“此人膝盖可有旧伤?”
“并未,其中年纪略轻的男人身上没有旧伤。”
果然!
宋禅道:“不是他。”
柳青山幼时曾被人将右腿打断,接好之后腿就有些跛。他认定宋禅对他死心塌地,在她面前不曾遮掩走路腿跛的问题。
宋禅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坠灼烧着她的肌肤,胸腔挤压的疼痛好似要将她的灵魂燃尽。宋禅弯下腰捂住胸口,企图用手缓解那种压迫感,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
身侧的池靖安突然双眼剧痛,眼前一片漆黑。
宋禅指着他的血泪,不敢相信。“你的眼睛……”
原来师父说的真的存在!
世上真的有怨灵!
玉坠还在不断发烫,宋禅的身体却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她用手将池靖安脸上的血泪抹在玉坠之上。
压迫感逐渐减弱,玉坠透着只有宋禅能看见的红光。
她扶住池靖安的手臂,努力说道:“离开……有怨灵……快!”
“沈晏!”池靖安凭着感觉喊道。
局面陷入慌乱。
沈晏不明白,他就按照宋禅的话去书房一趟拿账本,刚才还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就倒在地上了?
一个昏了过去,一个甚至失明留了血泪。
自从来了余杭之后处处都是诡异,他迅速安排好后面的事情,带着两个人回了金缘阁。
……
梦里又是血腥味,宋禅挣扎着醒来时,秋月正担心地坐在她床边,入目之处是她在白水镇雪山的房屋。
几人换马不换车将两位病人从余杭转到雪山,用了五天。
秋月巴掌大的脸上挂着泪痕,看见她醒来更是气恼,“你怎么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错了错了,不会了。”宋禅哄道,挣扎着要坐起身时才看见房内还有三个人。
眼上蒙着白纱的池靖安、沈晏与一个玄衣男子。
“他是谁?”宋禅指着玄衣男子问道。
池靖安答:“玄衣,我的暗卫。”紧接着他将沈晏得到的消息告诉宋禅,“书房下的密格早已被搬空。”
宋禅闭上眼睛,用手轻轻按摩着太阳穴缓解酸胀,梳理案件:“柳青山没有死,柳家的那个尸体不是他。应该是有人走漏消息,他金蝉脱壳带着你想要的账本逃了。”
沈晏咂舌,此人竟如此狠毒,杀害父母为了让自己活命。
池靖安又问:“姑娘可知我究竟为何失明?你昏倒之前说的怨灵又是怎么一回事?”
宋禅不答,扶着秋月跌跌撞撞走向池靖安,吩咐道:“把你衣服脱掉,露出胸膛。”
她之前一直以为师父是为了将她留在雪山治病,编造了她的使命。如今见到池靖安,这才明白一切都是真的,她需要验证这件事情的真实。
毕竟神鬼之论向来流行,可从未有人真的见过怨灵。
沈晏着急,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美色!”
宋禅翻了个白眼,“行,那别治了。他活不过一个月,等死吧。”
“你这人!怎么这样?!”沈晏别无他法,只能听话,转过身却发现玄衣已经把他主子扒光了。
池靖安胸口伤口之上有一个黑色的神秘图腾,很小,与之前的伤口疤痕在一起不怎么显眼。
沈晏明白,这个东西出现在他认知范围之外,他小心翼翼问:“敢问姑娘可能治愈?”
“能治,只是比较难。”宋禅撩起裙摆坐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开始讲故事。“你们听过灵物吗?”
池靖安自己把衣服穿好:“在下只听过鬼神之说。”
“人死后魂归大地,若死后执念深重便会生怨,怨气随着时间加深可附在物件之上。怨气为执念,不灭不死,逐渐失去意识攻击人类。”
“我是被怨气攻击?”
“是。你身上的图腾便是被怨气伤过留下的印证,你变成了他的养分。当你死去,他就会寻找下一个营养。”
沈晏身躯一震,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怎么比鬼还可怕?”
“鬼哪有人可怕,鬼魂在人间留不久的。”宋禅笑笑,这个呆子估计是被家里保护太好了,太单纯了。
“还请姑娘伸以援手,救治在下。”池靖安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死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手下。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不能就这样死去。
“明日我为你医治。”
秋月送走众人,心疼道:“为什么答应?”
因为池靖安追查的事情与柳青山有关,甚至与北燕扯上关系,若池靖安身死,两国必定有一场大战。
因此,池靖安不能死。
但宋禅不愿身为江湖中人的秋月卷入朝堂中,又恢复她那副混不吝的样子,道:“因为我贪财。”
秋月怒极,抬手便要打她,重重抬起却又轻轻落下,道:“你又哄我!”
随即她仔细给宋禅掖好被子便离开了,走时气冲冲地将门重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