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七个魂器的猜想
赫敏·格兰杰。
格兰芬多的优秀学生。
——从不迟到早退,几乎也不怎么赖床,却在周二的早餐桌上不见踪迹。
德拉科·马尔福边给他的麻瓜投资经理人写回信,边在意着这件大事。
从2月份至今,麻瓜界的股票投资获得了高额回报收益——托一些零星的前世记忆的福——这当然是好事。
可他心绪不宁,一直在脑子里恍恍惚惚地琢磨着:他的女朋友正躲在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打什么主意。
似乎现在唯一确定她还平安无事的证据,就是指环上的“Morning(早)”了,那还是今早她刚刚回复他的。
那时候,她的语气还算正常。德拉科凝眉,细细回想,在投资计划表上又多勾了几只麻瓜股票。
他颇具耐心地等到了午餐。那时候,他已经写完了给麻瓜投资经理人的信件,处理了伦敦某间公寓的房产买卖问题,首肯了曼彻斯特的某处房屋中介的推荐……
可她的身姿依然在格兰芬多餐桌上隐遁无踪。
拜托了!难道她被什么地底下钻出来的冥王给绑架了吗?德拉科抿起唇来。
活点地图告诉他,她一直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悠闲地打转。
看起来,她并不像是被什么人限制了自由。他大概不需要拿刀比在胖夫人肖像画的脸上,采取某种强硬手段,破门而入去救她。
接下来,从某些细节中,他发现了她还有食欲的证据——金妮·韦斯莱从桌子上拿了一大堆吃的,堂而皇之地端着一个大托盘从礼堂门口走出去了。
假如那不是给她带的,可就见了鬼了!
他一眼就看到,托盘上有好几块雪崩草莓蛋糕——赫敏·格兰杰的最爱!
她究竟在干什么呢?
德拉科在心头暗自纳闷,溜达到黑湖边的那棵树繁叶茂的大橡树下,强迫自己观赏了一会儿在湖边晒太阳的巨乌贼。
他不想做一个过于粘人的男朋友。
然而,阳光灿烂到如此不可思议,躺在一片清凉的树荫下,淡淡的青草香萦绕在鼻间的时候,他忽然特别想同她说话。
“Waiting for you under the oak tree.”
(我在橡树下等你。)
他试探着给她发了条指环信件。
这个时间点,她不会在睡午觉吧?他猜测着。
“I‘am busy.”她说。
(我正忙。)
看来,她醒着。而且还算平安。起码,她的嘴巴和戴着指环的手指头,没有失去行动能力。德拉科想。
他拿一本书垫在脑后,打量着头顶蓊蓊郁郁的椭圆形树叶和深灰色的树皮。
这是一棵高大粗壮、树冠广阔的橡树,上面有松鼠在此处安家。
德拉科始终不明白,这灰松鼠为什么会住在橡树上。禁林里那些松树还不够它折腾的吗?
该死的松鼠,还曾经想要拿松果打赫敏的脸——德拉科耿耿于怀地想。
话说到这里,赫敏怎么还不来?梅林啊,她不会把他给忘了吧?
“Still waiting for you, just to mention.”
(我还在哦,提醒下。)
他用一种委委屈屈的口气对指环说。
没错。
德拉科·马尔福——行走的赫敏·格兰杰的愧疚引发器。
不着痕迹地对她装可怜,他最拿手了。
好了,这下她可得出来了吧?
她大概会立刻冲出来吧,毕竟都让他等了这么久了。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她讲。
或者不讲话,什么都不做,只在这里陪他躺着,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看那一角天空也好。
“Still busy.”她说。
(仍忙着。)
梅林啊,瞧瞧,这样毫无感情的话语!德拉科皱起眉头。
她那多得无处安放的、随时都要蒸发出来的善念、爱心和同情心呢?
一夜不见,她竟对他不为所动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还有什么比他重要吗?她究竟在忙什么?考试周结束了,哈利暂时还好端端的,连塞德里克都活得全须全尾;黑魔王则溃败而逃了。
她昨天不是还好好地,跟他在图书馆翻阅书籍来着吗?
虽然,最后也没看成几本书。少年白净的面皮上微微泛红。
等等,赫敏的避而不见,该不会是又在害羞吧?
他怎么能忘记这一茬——典型的赫敏·格兰杰式的自我逃避式的害羞行为。
德拉科愣怔出神。
早前,第一次同她在图书馆里亲吻以后,她躲了他整整三天……
“Is it too late to be shy?”
(害羞……为时已晚吧?)
他问,嘴角轻轻上扬,像成功在禁林鬼混一夜的克鲁克山那样志得意满。
梅林在上,她昨天可真没怎么害羞过。
起初还有些放不开,后面可堪称热情似火了。
生涩又热烈的女孩,让人想要一口给吞掉。
德拉科承认,他昨天有点失控,可是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他准备放她一马的时候,她又勇往直前了。
这简直是双方之间相互的撕扯折磨。游离在危险边缘,然而谁都不肯先罢手。
德拉科发现,在欲望这方面,只要找对了开关,赫敏能抛弃理智,像他一样疯,甚至比他还疯。
他爱极了她的疯。
他们的欲念是多么契合啊,谁能想到呢?
明面上,一个板正得像条尺,一个冷淡得像块冰;私下里,却是没完没了的绵绵绸缪着,恨不得把彼此给烧干燃尽。
谁又能想到,这根全天下最热情的葡萄藤,她一觉醒来,倒知道害羞了?
“Shut up.”她回复得很迅速。
(闭嘴。)
德拉科都能想象出她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和语气了。
她的表情,绝对是一副“要是再多说一句就给你施个遗忘咒”的娇嗔薄怒表情。秀丽的眉毛皱成一条直线,棕褐色的波光轻悄悄从眼尾闪出来,翘起的唇像是微绽的花苞,圆润小巧的下巴皱出一些微微的凹陷——这时他便想要吻她了。
她的语气,大概有点儿骄傲,还要假装自己很强硬。她的音色通常是娇嫩细腻的小公主的音色,有股讨人喜欢的清甜味道,这掩饰了她心中奔放的野性。然而他确信,那野性真实存在着,只是常人难以从她守规矩的表面上去发掘。
他爱这骄傲,爱这强硬,更爱这稍纵即逝的如风如火的野性。
他的女孩。
赫敏。
Hermione.
Her-mi-o-ne.
一个名字,几个转音。
多么精妙,多么纯粹,多么复杂。
发音应该是her-my-oh-nee.
那笨蛋克鲁姆连她名字的发音都发不对。
每当听到他把她叫得乱七八糟,德拉科总是觉得心头火起。
“Hermione……Hermione……Hermione……Hermione……Hermione……Hermione……Hermione……”
(赫敏……赫敏……赫敏……赫敏……赫敏……赫敏……赫敏……)
Her. my. own.
他兴致勃勃地对着指环叫起她的名字来,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游戏。
说真的,昨天他叫了她那么多次,可总觉得还没叫够呢。
“You are so annoying!”她说。
(你真烦人!)
哎呀。这句话带情绪了。她没法对他熟视无睹了,是不是?德拉科得意地想。
她大概有点恼羞成怒了吧?
她不会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意有所指吧?
梅林在上,他只是单纯觉得她名字读起来很有趣。仅此而已。
像是在宣称,她是他的。
德拉科的唇角隐隐地浮现微笑,像是若有若无的风拂过树梢。
橡树上的鸟儿叫得很悦耳——为什么他以前没留心过这鸟鸣声?他恍惚着想。
“Thinking of you at the moment.”
(此时此刻,想你。)
德拉科决定说实话。他确实挺想她的。
然而,那指环毫无动静,似乎陷入了沉寂。
过分的女孩。连句“我想你”都不回复。
不会生气了吧?恼怒打败一切,占了上风?
可明明她也很享受!每次亲热的时候,德拉科都会留心观察她的表情。
一旦她真心抗拒他、抵触他、推开他,他一定会停止的。
可她没有。从未。
她是愉悦的。
然而,为什么她会对他亲完就跑、用完就扔呢?
某一瞬间,他似乎是个满足她一时兴起的私欲的小白脸一样。
他不要面子的吗?德拉科幽怨地想着。
他瞪视着头顶那只抱着橡子果正傻乐的灰毛松鼠,不免有些心绪不佳。
这该死的松鼠,怎么能在他如此悲戚的时候,还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收获?
“拜托!那是去年的果子,已经不中吃了!”他语出嘲讽,试图打击那只傻乎乎的松鼠。
松鼠茫然不知他的意思,还得意洋洋地支棱着尾巴摇来摇去呢。
他绝对没疯,德拉科沉着脸想。
也没有因为赫敏不来见他而感到抓狂。
突然对松鼠说话也是完全合理的人类巫师行为。
“Hermione……Hermione……Hermione……Hermione……Hermione……Hermione……Hermione……)
(赫敏……赫敏……赫敏……赫敏……赫敏……赫敏……赫敏……)
赌气式地,他又开始呼唤她了。
就算她打算忽视他,起码,他可以用指缝的灼热提醒她,他不容忽视。
就好像他不能忽视那张红木桌子上所发生过的美妙绝伦的一切和未曾发生过的令人期待的一切。
她那时候热情得无所顾忌,某一瞬间,她似乎可以任他索取。
而他虽心有顾忌,不敢轻越雷池,却还是从某种厮磨行为中满足了一丁点儿他脑内的妄想。
德拉科·马尔福,你真可悲——你把心掉在她那儿了——你完全丧失了理智!他暗暗地对自己说。
是啊,把理智找回来,重新想想吧。
想想母亲对赫敏的秘密调查该如何被破局。想想玩弄权术的软糖(福吉)将如何展示自己的强硬。想想预言家日报对霍格沃茨的污蔑将意味着什么。想想不知所踪的黑魔王会在哪里苟延残喘。想想哈利脑门儿上可能残存着的一小片黑魔王的灵魂,是否已经意识到自己存在。想想西里斯说的那些话,再回顾一遍6月24日发生的那些纷纷扰扰的事,重新找找里面还有什么亟待他揪出来的线头。
总不能一直想着赫敏·格兰杰过日子吧?
赫敏现在大概极度害羞又极度恼怒。他忍不住揣摩着这件事。
那种他并不满足的荒唐程度,对于清醒的她而言,大概还是太过分了吧?
她曾对他抱怨过“过分”,不是吗?
幸好他忍住了,没有做得更过分一点。
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了女孩的样子。
她羞红着脸,轻喘着气,满心依赖地凝视着他的样子,美到令他窒息。
那样敏感的女孩,不能吓坏她。得慢慢来。
并且在她想要“更过分”之前,把一切都准备好。
一张舒适华贵的床。
一个干净、私密、安全的地点。
一个让她此生无法忘怀的美妙愉悦的初次体验。
她值得最好的。绝不能把任何事搞砸。闭目的黑暗中,德拉科期待又遗憾地叹了口气,抬起手,好脾气地对那指环说了话。
“I promise I won't do anything.”
(我保证规规矩矩。)
指环大概是坏了,过了好几秒仍悄然无音。
“You can play at your own pace.”
(按照你的节奏来。)
他诚恳地说,开始一步步地后退,希望能换回她的信任、垂怜和青睐。
“啪嗒!”什么硬梆梆的东西打到了他的脑袋。
他悚然睁开眼,在头发间摸到了那个干瘪瘪的橡子,看到了头顶那只灰色松鼠气急败坏地吱吱乱叫的样子。
“怎么,现在连你也要欺负到我头上来?”他沉着脸,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魔杖,一本正经地为难起那只不长眼色的松鼠来。
忙着抓住那只甲虫的赫敏·格兰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指环所传来的两句至关重要的许诺,正如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男朋友正在经历如许动荡的内心波折。
她成功抓住了丽塔·斯基特,从八楼的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冲出来,像一阵风似的穿过了胖夫人的肖像画,把准备跨进来的考迈克·麦克拉根吓了一跳。
“对不起。”她急匆匆地说,眼睛闪闪发亮,对他歉然一笑,继续朝楼梯下奔去。
她没有在意对方的表情,一如既往。
她一直跑,一直跑,脸上带着一股兴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