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重生以来,愫愫第一次失去理智。
她可以离他很远,也可以克制着不去见他,但却不能容许有人要对他不利。
更别说陈弼这老匹夫。
陈弼被这巨响震得后退半步,但看不过愫愫是个孤零零女子,立时呵斥道:你是何人?竟敢闯我陈家的宅院!”
江湖上多是隐秘的高手,能够只身一人找到他这院子的,更是屈指可数。陈弼知晓他得罪了太多人,许是有人寻仇。惊骇之余,心底也暗暗揣度着愫愫的来意。
愫愫心知此地不能久留,扫了一眼周围,突然从背后摸出一根竹筒。她右手一拔,用力掷向陈弼了,孔隙里嘶嘶喷出阵阵刺鼻的白烟,须臾间弥漫了整间院子。
“自然是取你命的人!”
狠话一放完,愫愫拉着沈缱的手就往外跑。
侍卫忙护住人:“大人,有毒!”
陈弼哪顾得上去追人,急忙低身捂住鼻子。但一看见烟雾中匆匆而去的两人,陈弼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顿时火冒三丈。
指着门气急败坏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啊!”
愫愫拉着沈缱往河边走,这是她来时的路。
这院子三面环绕着绵延不绝的山脉,一面是波涛汹涌的河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朗州城足有二十里地。如此绝境,也只有陈弼这做贼心虚的老匹夫能想得出来。
眼前却有一桩更着急解决的事。
昨夜朗州一夜骤雨,水大浪急,她来时念着沈缱安危,来不及寻找用来拴小舟的树,只将小舟系在岸边蒲草上。蒲草易折,若浪大,小舟可能会被冲走。
两人来到河岸,愫愫虽心有预料,但看见空荡荡的河面,心还是沉了下去。
背后已经传来动静,陈弼的手下很快就会追上来。愫愫心一横,看向她牵着的少年。
“沈缱,你可会爬树?”
少年迟疑地点点头:“会……一点。”
他话音一落,愫愫当即拉着人往山上跑去。
此山为武陵山余脉,山势不高,抄小路爬山倒是容易。但他们是逃难,自然不能光明正大抄小路。
沈缱任她牵着,顺从得仿佛失去了一切该有的判断。
愫愫站在岔路口思忖片刻,终于选了小路——旁边的一片杂树林。
可谁知,树林尽头,却是陡崖。
悬崖虽看上去不高,但底下却是奔涌湍急的祁雾河,跳下去摔不死也得淹死。
树林后的声音越来越近,急迫之下,愫愫看着身旁的人影。沈缱仍旧安安静静的,任由她攥着手腕。
愫愫承认,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醉翁之意不在酒。
少女的声音带了些调笑的意味。
“沈缱,如若我今日要带你将面前这悬崖跳了,你可愿意?”
少年的耳朵红了个透彻,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乎透明。即使如此,他也未曾挣脱过她的手。
微风过松林,少年的声音轻而悠远。
“愿意。”
他的一切都是赵姑娘的,包括他如草芥般的性命。
声音落在愫愫耳中,却是分外顺耳。她翘了翘嘴角,连话音也轻快起来。
“那便跳了。”她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贴着他的耳畔轻笑道:“如若害怕,也可以叫出声来。”
沈缱的耳朵更红了。
.
陈弼手下动作极快,半刻钟不到便寻到了悬崖。
几人在寻觅了一圈,只找到悬崖边一块帕子。帕子一尘不染,显然刚离开主人不久。
为首的打量了一圈周围,并没有发现人的踪迹,唯独悬崖边的脚印清晰可辨,一切都昭示着两人已跳下了悬崖。
悬崖下面是浪涛滚滚的祁雾河,昨日一夜大雨,水面又涨了几寸,河边巉岩嶙峋,跳下去必死无疑。
“可还要下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