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本就喝得醉醺醺的沈郃哪里注意得到只有他腰高的白虎的眼神,于是看了看那男子手里提着的肉,继续乐呵呵地和他搭话:
“这是给咱们家莫戈送吃的吗?哎哟太感谢了,真是人美心善,你是哪家的?”
那男子把肉递到沈郃手上,有些腼腆地笑笑:“我是蒋副将的弟弟,我叫蒋肃言。
是我哥哥托我过来的,说本来今晚该和将士们一起庆祝的,但是家里安排了一个女孩儿相看,便叫我送点吃食来慰问功臣,也算赔罪了。”
沈郃一听是蒋肃音的弟弟,一个激灵,瞬间酒醒了不少。
不过沈郃还是下意识把这名字琢磨了一番。
蒋素颜?脸倒是十分符合这名字。
蒋肃音这弟弟倒是和有些黑黢黢的蒋肃音完全不同,即便一同走在街上,只怕沈郃也不会觉得他俩是兄弟。
思绪拐回到蒋肃音,沈郃遍暗自庆幸,幸好还没多说什么话,不然蒋肃音知道了可不得找他闹翻天。
其实军营里除了蒋肃音倒是再没什么人知道沈郃喜欢男人了,大家都知道他平日爱说笑,沈郃自己也本来就是过个嘴瘾,倒不是真有什么心思。
再加上一群大老爷们在军营里也没少互侃,大都没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但要是被蒋肃音知道自己这么跟他弟弟说话……
沈郃甩了甩头,把正在他脑海里炸着毛上蹿下跳的蒋肃音甩了出去,有些歉意地冲自家弟弟拱了拱手,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
“抱歉抱歉,没认出来,你跟应武差别可真大,他那五大三粗的竟然有你这么书生气的弟弟。”
沈郃三言两语便将刚才有些暧昧的氛围擦了个干干净净,蒋肃言方才的腼腆也淡去了些,更自然的跟沈郃聊了起来:
“大家都这么说,家父将我和哥哥自小便各往一文一武培养,因此取字时,他取了应武,我便取了应文,因得这还被他数落过跟屁虫呢。”
沈郃乐呵呵地听完,笑了两声:“蒋副将在家里竟然这么霸道,等他回来了我定也数落数落他帮弟弟报仇!”
说完,他将那生肉提起来,另一只撑在莫戈头上拍了两下,“替我们家莫戈谢过弟弟了!他可好些天没吃过这么大块儿的肉了!都快饿瘦了。”
莫戈的大尾巴在沈郃后面的大腿处拍打了两下表示不满。
真是恭维话张口就来,明明就时常打猎给自己烤了吃,他什么时候缺过肉吃。
听见他反复叫自己弟弟,蒋肃言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黯淡了些,转眼看到肌肉勃发的莫戈,手握拳放在嘴边笑得清风明月的:
“安州城里都说将军和莫戈关系好得像亲兄弟一般,如今一见果然不假。”
莫戈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么说觉得不太高兴,甩着大脑袋轻唬了一声。
而沈郃看着蒋肃言那笑脸在心里悲叹。
这么清朗的小公子竟然连调戏都没机会,实在是可惜啊可惜!
莫戈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似的,十分不高兴地用大尾巴抽在了沈郃大腿根儿上。
沈郃被这一下弄得有些疼了,捂着屁股佯装要揍他:“哎哟!我的祖宗!你又怎么了!”
莫戈哼了一声,把脑袋移开,像是不想理他,转身要走。
他才不要再管这个轻浮浪荡的货色,摔死在外面得了!
沈郃见状赶紧上前扒拉住他:“怎么生气了?我们家莫戈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将军我给你烤肉吃啊——等等我——”
蒋肃言在后面静静地看着一人一虎远去。
今夜皎洁明亮的圆月忽然被一片厚厚的云层遮盖,月光便也逐渐收窄,把蒋肃言的身影逐渐敛入了阴影之中。
……
“莫戈——莫戈——”
威名赫赫的沈将军在军营里脚步轻飘飘地唤着自家小猫,跟喊魂似的,引得四周将士纷纷侧目。
有的胆子大的在旁边起哄:“将军怎么跟在追媳妇儿似的!哈哈哈哈!”
其他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
沈郃听见这话也觉得好笑,索性不再追了,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冲那调侃他的声音方向喊:
“哪家的媳妇儿能有咱们家莫戈难追啊!那高低得是个难得的人才,必须招到我麾下来好好款待着!”
周围笑得更大声了,导致沈郃没注意到早就猫着身子隐匿到他身后的莫戈。
沈郃心情极好,又想跟将士们喝几杯,于是漫步朝人群中走去,却被突然蹿出来的莫戈扑倒在了地上。
在他即将头着地时,莫戈反应极快地将他翻了个身,把自己垫在了沈郃的后脑勺上。
旁边有些喝醉了的兵痞子们纷纷吹起了口哨:“沈将军!还是你家的媳妇儿体贴啊!追不上也会自己回来!”
喝醉了的人,只要人一倒就会很快开始觉得困倦。
再加上莫戈这个肉垫子可谓是十分暖和,沈郃倒上去的瞬间便打了个哈欠,觉得周围将士的声音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在莫戈身上睡去之前,沈郃还不忘闭着眼睛伸手撸了他一把,喃喃埋怨道:“你最近是越来越坏了,一使坏就跑,跟谁学的……”
莫戈毛茸茸地大脑袋在他头顶轻轻蹭了蹭,心想:当然是跟你学的。
沈郃刚闭眼没多久,在营地刑狱负责看守俘虏的老马便匆匆赶来,看见沈郃竟已醉倒过去,一时更加焦急。
不远处尚且保持着清醒的李山李校尉赶紧过来问他怎么了。
老马见还有能主事的人醒着,松了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做不了主,这才有点慌,有个能做主的人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