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头自然知道,都十几年了。”王二站起来,把张真按坐在长凳上,把他面前的酒杯塞进他手里,给自己的也满上,端起碰了一下喝完,“别急,听我慢慢和你说……”
都十几年了?!!!
张真脸上霎时浮现出错愕、震惊和茫然,顺着王二力道坐下,抬手一口饮完杯中酒,只觉得这个世界都透着不真实。
这么大的持续了十几年的事情,他竟然一丝也不知道,还觉得父母关系很好。
“……就是他!他跟着张妈妈,也贪了不少,为什么就他没事,还当了管事,一定是他说服了张妈妈,让张妈妈保住了他,反而把张庄头推出去顶了罪……张庄头不值啊。”被撸职的愤怒、对张庄头的同情、对孙宏业敢怒不敢言的憋屈等等情绪随着讲述一一被激起,都化作了杯中酒,一杯接一杯,不一时,王二已醉的趴睡在了桌面上。
张真却是神色越来越清明,竟渐渐琢磨出了这事怕是真的,难怪他总觉得母亲对父亲的态度有些奇怪,那可能不是因为母亲脾气不好,而是她嫌弃父亲!可父亲不仅十几年如一日地待她,还在昨天那么紧要的关头一人揽下了所有事!母亲怎么能这么对父亲!她哭着在等的人到底是谁?!
张真心中涌起一股怒火,腾地站起来,大步往回走,越走越快,走到最后跑起来,跑到自家正堂,听到里面的哭声,怒火更旺,直接一脚踢开了房门。
坐在床边掩面哭泣的张阿花,震惊地抬起头来,看到自己儿子那带着愤怒的双眼,心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站起身,双手想去抓张真的手臂,却被他一把推开,跌坐在床上。
张真怒吼:“你在等谁?!”
张阿花低下头,突然有些不敢答,但还是撑着说:“没……没等谁。”
然而张真进门来看到自己母亲那一瞬变色的面容后便明白了一切,根本不受此话影响,瞪红了眼,努力忍住眼中那股涩意:“你在等你的相好!你背叛了爹爹!”
张阿花无法反驳,俯身趴在床上痛哭不已。
张真眼里闪过厌恶,咬着后槽牙,心中只想到了一个名字,孙宏业!
之前他未注意这个人,如今他倒要看看这个毁了他张家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突然转身,他往门外跑去。
“真儿!”将张阿花的呼唤抛在身后。
暮色涌起,张真跑到秋渠庄附近后,脚步慢下来,看着面前高高的院墙,心中烦躁更甚,可恶,他如今进不去秋渠庄!
只能在庄子外面等,看孙宏业今天会不会出庄来。
如此等了约半个时辰,天色都暗了,他瞥见庄子侧墙边走出一个提灯的青色身影,可不正是昨日见过的孙宏业!
身量确实很高,但面相看着极不好相处,就这个人?让母亲甘愿为了他毁了张家?
张真愤怒地盯着孙宏业身影打量,却见他提着灯笼左右看了看,似乎确认了无人看见,孤身一人离开了庄子,提着灯笼走进了左边的密林里,张真心中泛起疑惑,连忙跟上,接着夜色藏匿身形,悄悄地跟在那点烛光后面,势必要看看那孙宏业在搞什么名堂。
天黑后这山林空寂无人,因而孙宏业提着灯也无人发现,沿着小道两人走了约半个时辰,转过一个小山头,远远地能看到林子外面村子的光亮,张真看着孙宏业灭了灯,走进了那个村子,他左右看了看,隐约辨认出似乎是覆州县最东边的一个村子,叫什么……,突然他看到村头的粗壮槐树,想起来了,叫古槐村,就是因为这棵千年槐树而得名。
这离秋渠庄可很远了,这孙宏业来这里做什么?
疑惑压过了愤怒,张真远远地跟着孙宏业,见他拐了两道后到了一座小院子前,抬手扣门,张真藏在墙角,听到门内有一道清丽的女声答道:“来了。”
然后等了一会,吱呀一声门响,木门被从里拉开一道缝,一个年轻貌美的怀孕妇人探出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孙宏业后,瞬间笑起来,将门拉开:“孙郎,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不是说最近要一直住在庄子里面吗?”
孙宏业也跟着笑起来,估计是他不常笑,笑得很难看,张真皱着眉继续看,只见他将手放在那妇人肚子上,开口说道:“杨儿,孩儿可还乖?柳弟呢?可去给张阿花送钱了?他应当跟你说了,今日我心情好,抽个空回来见一下你,不进去了,说完就走。”
如此一说,那妇人面上显出娇羞,拉着他进门,两人就站在门边,她手放在他的手上,让他感受着胎动,柔柔地答道:“很乖。哥哥带着老吴已经去了。”说着,抬起头,对着孙宏业撒娇:“那么大一笔钱,为什么还要给那个婆娘送回去?”
孙宏业双手握住这妇人的手,却答非所问:“不用担心,今日之后,我同她就会断了……”
老吴?那个婆娘?柳弟?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柳老板!!!
这是一个局!父亲欠债原来是孙宏业设计的!而且他还在外面养了个小。
这个局母亲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