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端着两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正正好将文元酒堵在了门口。
她抿抿嘴,低声说:“我回房去。”
孙嬷嬷看着她晕红的双颊,笑起来,“先进去把药喝了再说。”
文元酒迟疑后点点头,转身,往里走。
抬起头,正撞进谢玄凌漆黑深沉的双眼。
让文元酒心里有些打鼓。
孙嬷嬷瞅了一眼床上的谢玄凌,将木盘放在桌子上,将药和点心往桌子放,同时开口说道:“老奴刚刚似乎听到了公子唤二小姐,不知道是为什么?”
谢玄凌起身披衣,下床后坐在桌子边,悠悠地说道:“我不过是想替某人看看伤,不过此时看来,已不需要了。”
文元酒惊讶抬眼,意识到他没生气,看到他冷淡的侧脸,连忙走到他跟前,大声说:“需要!”说着,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微微弯腰,低头,生怕下一刻谢玄凌真的不理她了。
那股海棠的清香又扑面而来,谢玄凌下意识忽略,慢慢抬眼,冷哼一声,扫过少女涨红的双颊,还是抬手轻轻揭开她额头的纱布,一条很深的伤疤从发鬓延伸至额头,两边还有各种刮痕,但应当是因有及时上药,明显有逐渐结疤的趋势。
他想起昨日找到她时看到的情景,柔弱的小猫被人掐着脖子按头往山壁上撞,此时只觉得一刀入心真是便宜了那匪人!
文元酒抬眼,悄悄打量谢玄凌,青年沉脸的时候确实令人生畏,但手里的动作十分轻柔,一点都没扯到她的伤口,让她逐渐大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只见他双眼极其专注地查看她的伤口,既有看到伤势转好的放心,也有看到伤口后翻涌的怒色,明明他已经帮自己报了仇了,似乎还觉得不足,嘴里喊着便宜了那孙宏业。
是极强大极自信。
也让人感到极轻柔极安心的存在。
文元酒的心突然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脸颊上的热度瞬间飙升,连谢玄凌什么时候看完了都没注意,还是撞上他疑惑的神色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
这呆愣愣的逼得谢玄凌话都多了起来,“我说的你都听到了没有?”
文元酒偏头:“啊?”
孙嬷嬷在旁边看的直笑。
文元酒的脸更红了。
谢玄凌叹口气,“不得碰水,按时换药,”又转头对孙嬷嬷说:“嬷嬷把我房里的那瓶金疮药也拿给她,用了后就不会留疤了。”
孙嬷嬷瞥一眼文元酒,故意问道:“哎呦,那可只剩下一瓶了,千金难买,要给二小姐吗?”
文元酒被吓得连连摆手:“不……不用了,太贵重了。”
谢玄凌抬眸看了一眼孙嬷嬷,不理解她怎的突然小气了。
孙嬷嬷一看就知道谢玄凌在想什么,心里遗憾榆木疙瘩不开窍,嘴上却说:“好好好,我去拿。”
说完,转身,从柜子的暗格里面取出了一个精致小瓶子,塞在文元酒的怀里。
文元酒还想再推,却被谢玄凌抬眼看了一眼,“收下!难道你想留疤?”
那也确实不想。
“谢谢表哥。”
见文元酒收下了,谢玄凌点点桌面,唤她坐下:“喝药。”
不想文元酒直接端起药碗一口喝完,然后开口告辞:“我喝完了,就不打扰表哥养病了,我先走了。”
立刻跑出了房门。
站在门口,抬手捂脸,自己都有些被脸上的热度吓到。
这是怎么了?
她是怎么了?
谢玄凌放下手中药碗,见点心又恢复了别庄式样,知晓今日不会有,也不再取,只端起一杯茶漱口。
放下茶杯,看着文元酒落荒而逃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孙嬷嬷将他神情尽收眼底,边收拾两人药碗,边故意说道:“少爷,老奴之前跟在老夫人身边也曾读过书,听孟子说过一句‘知好色而慕少艾’,二小姐也到年纪了。”
少女的春心动?
谢玄凌闻声抬眼看了孙嬷嬷一眼,见她脸上笑意融融,猜她下一刻就要点自己,垂下眼来,思考着如何再敷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