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孙嬷嬷利落收拾完,只留下一句:“二小姐应当是有心上人了。”便端着木盘往门外去。
谢玄凌抬首,伸手,想要追问,但转念一想,那庶女是否有心上人又与他何干。
然而孙嬷嬷转头看见谢玄凌伸手,立刻停下脚步,一双眼亮晶晶,笑着问道:“公子想说什么?”
在孙嬷嬷期待的眼神里,谢玄凌站起身,拍拍手,去屏风上拿外袍穿好,淡淡地开口道:“景思若回来了,便让他来回我。”
……
没看到预想的反应,孙嬷嬷叹口气,“是。”
那么多的点心都白送了。
“什么?”正往书房走的谢玄凌回头。
心声不小心说出了口,孙嬷嬷看谢玄凌表情,发现仍然是冷然不泛波澜,再叹一口气,“没什么,公子若有其他吩咐再唤老奴。”
坐在书案边,谢玄凌整理起了最近收到的书信。
此前的思路果然正确。
太子虽抽不出身来,但让其妻兄孙思衡相助,孙思衡探花出身,乃右谏议大夫,善辩,通文,在谢玄凌提供方向后,和孔充邦一文一武搭配,一个理思路出方案,一个调查执行,竟真的找到了被石荡忽略的关键人。
“……此事大进!……”谢玄凌心头一松,两指松开,信纸翩然落于书案。
三月将至,几场春雨下来,院中的桃花已经落尽。
谢玄凌抬首,目光停留在光秃秃的桃枝上,思绪却转到了昨日山雨看到的场景。
那贼人显然对文元酒充满了恨意,狞笑着动作毫不手软。
而看穿着也不似与那土匪们一伙。
只有一种可能,此人认识文元酒,并引来了土匪。
极有可能是文家庄子里的人。
就是不知其中缘由。
因而昨日回来后,他让景思带着那人尸体去报了官,并去文家庄子查一下来龙去脉。
文元酒虽有些小机灵,但看着就十分娇柔,不过是巡庄,以她的性子也做不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大抵是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罢了。
谢玄凌曲起食指,轻扣书案,心中正推测缘由,余光便见景思一脸凝重地到了桃源居门口,他眉头一挑,景思也算见多识广了,怎么这副神情,难道内情并不简单?
不过景思抬首似看到了什么,并未转身入门,反而站定对着前方行礼。
庄内需景思这般恭敬行礼的也就文元酒了。
果然下一刻便见文元酒一袭枫红襦裙出现在了门口,虽额头和脖颈还有白布,但艳丽的颜色竟十分适合她,明媚中带几分我见犹怜,令人眼前一亮,想来是庄子里孙嬷嬷准备的衣服,都格外艳丽,并非她本人会穿的颜色。
文元酒明显简单收拾过,因头上有伤,头发只是简单地用一根簪子挽起,衣服也换了,不是先前中衣模样。
谢玄凌手中动作顿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前怕是她刚醒就跑到了自己的床前。
他心头拂过一股莫名的情绪,极轻极淡,如山雾过境,一阵风来,便消失殆尽了。
只目光盯着来人,见她提着裙摆,小脸肃穆,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往正堂而来。
景思和旦风跟在她的身后。
“吱呀”一声门响,枫红的身影进了房内,她进门后习惯性地往右边卧房去,却看到空荡的房间,她左右望找人,甜润的声音里夹杂着疑惑:“表哥?”
谢玄凌从书案前起身,慢慢走到她身后,低沉的嗓音倏然炸在文元酒的头顶:“找我何事?”
似被吓到,文元酒身形一晃,想转身却脚下一滑,整个人反而直直地往前跌去,眼见要撞在面前榻边上,却感到右胳膊被一个大手抓住,一股力拽着她的身体站直,顺着那股力道,她转过身来,却发现自己正正落在谢玄凌的臂弯里,就好像被他抱在怀里一样。
文元酒突然有些羞涩,不知道脸上是不是又有了飞霞,但抬头,却见谢玄凌仍然一副冷然表情,只是在她望来之时,略微挑眉,松开手,转身坐在榻上,沉声道:“怎的这般冒失,又想添新伤?”
啊?明明是他吓人,怎么还被训了?
不知道为何,文元酒脸上的热度逐渐落下,努努嘴,垂下眼帘,“不是。”
谢玄凌脑中还想着她刚刚抬头那一瞬看到他的明亮眼神,似乎充满了欢喜,但此时声音却透着低落,他微微皱眉,抬头看着她还残留着红晕的脸颊,指指木案对面,“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