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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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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予岑在角落里端着剧本,侧耳听着不远处齐琳的交谈声。

“嗯,今天不开工。”

“下山方便吗,我上去看看也行。”

怎么不方便,他不就刚从山上被赶下来吗。泥土混着雨水,一踩一脚稀泥,不管谁从上面走下来,都保准弄得像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土孩子,脏得讨人嫌。

顾予岑心底想。

“好,下来之后给我打电话,我先订位子。”

“乖点儿,一会儿给你买点儿甜品带上去。”

“偷偷吃就好了。”

“嗯,挂了。”

“……..”

齐琳挂断电话,一扭头便和顾予岑对上视线。

顾予岑身上的衣裳完全湿透,正坐在个遮雨的小棚子下,嘴里装模作样的嘟囔着台词,视线飘忽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思不在这上。

齐琳走过去,低头看了眼那没什么标注,看起来崭新无比的剧本,深吸了口气,按耐着脾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昨晚看剧本了吗?理解到什么程度?”

“看了。”

看的不是这个,是楚松砚的那本。

顾予岑说:“理解的有点儿困难,所以来找你讲讲戏。”

“讲戏找导演去,你小子是逮着我就不放手了是吧。”齐琳提起这个,便气不打一处来,顾予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常演员进组后,出现什么事儿,要么是找同组的演员商量着解决,要么就是去问问导演,到他这儿,像是把齐琳当成特好用的提示性辅助机器人了,什么琐碎的事儿都要过来问两句。

每次齐琳和齐宁打完电话,扭头就能看见这张脸,脑袋“嗡”得一声就开始疼。

偏偏每次顾予岑又确实把她的讲解听进去了,一到开拍的时候,都能恰到好处地演出导演心底所想的效果,并且演的一次比一次好,提升极其明显。

导演现在看见齐琳,都要揶揄她一句,说她是栽培新人的优渥土壤,养分含量特高,影坛的花坛里装她这种土壤是最好的。

晚上做梦,齐琳看见的都是自己成大字躺在花坛里,一堆胡乱扭动着的花在她周围转圈,还不时发出各种无厘头的提问,简直就是一唐僧念经的场景。

头疼,头疼。

齐琳上下打量了遍顾予岑的穿着,问:“昨天晚上又偷跑出去玩了?”

这片离市区很远,可供娱乐的店铺更是少得可怜,最为热闹的也就是两条街远的那家麻将馆,也是大爷大妈的聚集地。

剧组里有不少群演拍完戏后都会凑过去看个热闹,还有不少拍完戏,来不及卸妆,就把日常服一套,和同伴骑着单车就跑出去找乐子。

齐琳这么多年接触过的新人数不胜数,但顾予岑算是她见过玩心最大的一个,第一部戏就接了个主角,还心特大地天天半夜溜出去玩,再回来身上沾满土腥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是什么勤工俭学的好孩子,这头在剧组拍戏,那头还要去工地搬砖赚钱。

然后白天在剧组里挑着歇工的时候补觉。

也不知道外边的世界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诱惑力。

齐琳感慨了句,还好齐宁没这样过,要不她天天操心,早晚要犯心脏病。

“齐姐真聪明。”顾予岑不过多解释,就这么应下来,还顺势抓起剧本,随便指了个片段,问:“我有点儿不懂他的情绪转折。”

齐琳扫了眼他手指的位置,撇撇嘴,没好气地说:“今晚老实睡觉吧,都困成痴呆了,你看看你指的,让我告诉你钟表的情绪转折?要不说你小子有灵气,看个剧本,连钟表成精都能看出来,改天谁家表坏了,都不用特意修,让你上去跟表聊两句,比什么都强。”

顾予岑从善如流地把手指往下挪了挪,说:“刚才眼睛有点儿花,重影了,我说的其实是这儿。”

齐琳看都没看,双手抱臂,“眼睛花了就先歇着,这雨要下一整天,最近拍的也还算顺,刚通知了,今天放假,赶紧回去歇着吧。”

“啊。”顾予岑应了声,他在下山前就看见那条通知了,甚至还把手机递给楚松砚,让他也看上一眼。但楚松砚也不理会他究竟放不放假,一门心思赶他走。

他就是不受待见。

顾予岑觉得楚松砚一旦下定决心了,比谁都难哄。

驴脾气。

人还蔫坏。

但架不住顾予岑是个贱骨头,就喜欢这样的。

顾予岑看了眼天,问了句:“这雨要下一整天,麻将馆那帮大爷大妈可要遭罪了。”

麻将馆的门在前些日子坏了,一直关不严,阴雨夹风,飕飕得吹,老人身子骨还都脆得很,说不准要被冻成什么样。

也不知道胡牌的时候手还稳不稳。

齐琳“啧”了声,说:“你就爱关注这些东西,心跑的比谁都远,能不能学学……..”

齐琳刚想说你能不能学学剧组里别的演员,身旁就钻出几个裹着厚衣服的演员,嬉笑着朝外面跑,路过她时,还不忘点头打声招呼。

没辙。

齐琳只得话锋一转,提了几个如今大火的演员,接着说:“他们刚开始演戏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能吃苦。”

顾予岑快速接话:“他们那时候娱乐活动少,没什么甜头,只能吃苦了。”

简直是百毒不侵。

齐琳被气得笑出了声,从脑袋里揪出个最近出现最频繁的名字,说:“那就说说最近的,瞧见那个山没,里边有个剧组,那剧组里有个叫楚松砚的演员,人家前一阵子在市中心拍戏,那一片玩的不少吧?人家可没偷跑出去过,刻苦得很。”

是啊,不仅没偷跑出去过,连手机都不玩了,信息不回,电话不接,狠心地像老僧入定一样,直接就能出家了。

顾予岑忍住情绪,笑了声,装傻充愣地说:“我怎么不信呢,说不准就是瞒得好,还不如我这样呢,坦诚。”

雨势过大,水雾倾斜着往棚子里扑,将齐琳的脸弄得湿漉漉一片,她觉得自己眼前也花了下,跟重影似的,看顾予岑那张笑脸愈发碍眼。

这小子要是打定主意要气人,真不知道谁能忍受得住。

齐琳又想起来之前听顾予岑说过,是和家里闹翻才搬出来的,且顾予岑现在这个年纪,也正是叛逆期的高发时段。

她为自己的心脏考虑,忍了忍,说:“是是是,你坦诚,优点多多。”

顾予岑笑眯眯地说:“齐姐,你改天领我过去溜溜,我光明正大地看两眼,说不准就知道他这人是不是真乐意吃苦了。”

话是这么说,但楚松砚能不能吃苦,他还不知道吗。

在乡下的时候,屋子里头供暖全靠自家烧炭,但坐在炉子前面烧炭,脸总是被火烤得干疼,一时不察还要被突然蹿起来的火苗燎了手。

阿婆家里的火都是楚松砚烧的,楚松砚吃定顾予岑之后,都是顾予岑念念叨叨地去添火,阿婆眼花,锅炉房里没有窗,单盏灯异常昏黑,她看见顾予岑佝偻着背坐在那儿,认不清人,还要说上句幸苦小楚了。

顾予岑还得黑着脸,应声不幸苦,背地里手指头不知道被烧多少回了,挑火泡的时候,他就在楚松砚耳边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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