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还留存着浓重的麝香味。
胡年轻巧地关上门,揶揄道:“你俩这未免也太无法无天,好歹藏着点儿人呢。”
顾予岑没理他,径直走到床边,拨打了通电话。
胡年听了一耳朵。
偶尔冒出几个“资料”、“病情”的字眼。
顾予岑估计是又在给那些调查楚松砚病情的专业人员打电话。
胡年抽出张椅子坐下,拆了根棒棒糖,叼在嘴里,一边在手机上同好友聊天,一边抽出两分注意力来观察顾予岑那边。
顾予岑这通电话打了足足二十分钟。
胡年却格外有耐心,始终没出声催促过。
顾予岑放下手机,点了根烟,视线随意地落到胡年身上,“那黄毛呢。”
他用黄毛称呼Finki,胡年难免语塞。
“别对人家敌意那么大好不好。”
顾予岑嗤笑了声,没应话。
胡年也不再纠结于此,用手撑着腮,慢吞吞道:“和楚松砚聊的怎么样,可千万别搞坏了他对我的好印象,我还没开始和他示好呢。”
停顿一下,胡年皱着张脸,接着说:“Finki的工作室出了点儿状况,布料供应商也不太配合,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呢。”
顾予岑悠悠道:“坏事做多了,报应来了呗。”
“我能做什么坏事。”胡年嘀咕道:“要真有报应,也是你先出事,你可比我坏多了。”
胡年小幅度晃动着腿,视线胡乱转悠着,落到窗边的位置。原本摆在那儿的椅子已经歪斜着倒在地上,窗帘也被扯下来一小半,看起来就像是刚发生了起糟糕的入室抢劫,一片凌乱无序。
虎牙咬碎棒棒糖,“咔嚓”一声。
胡年莫名放低了声音,喟叹般开口道:“真想直接拉动进度条,让影片跳转到最终端,现在这样虽然也挺有意思的,但是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那个片子了。”
顾予岑叼着的香烟抖落了截烟灰,他不咸不淡地说了声:“别乱来。”
胡年有些失望道:“你说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看楚松砚那样子,对你也还算是喜欢吧。”
顾予岑扯扯唇角,淡淡道:“如果你小时候养了一条狗,哪天它开始冲别人摇尾巴,不再乐意理你,你也会像楚松砚一样,开始主动去抓那只狗,让它变得像以前一样,只盯着你一个人看。”
“也是。”胡年咕哝道:“怪不得叫——我的第一只狗。”
思此,胡年不由得笑了一声。
顾予岑看向他。
胡年立马收敛笑意,咬着棒棒糖,站起身,说:“最近工作室方面诸事不顺,那我就先联络一下我的理想模特吧,记得不要来打扰我们哦。”
胡年冲顾予岑眨眨眼,推门出去了。
顾予岑撑着脑袋,慢慢垂下眼,用手蹭掉了掉落在大腿上的那片烟灰。
半分钟后。
他才懒洋洋地伸出手,摁了下在自己裤兜口袋里的东西。
下一刻,清晰的声音瞬间传来。
这道声音的节奏与墙外走廊里的声音节奏一致。
“楚哥,你看,这个不是纯衣裤的设计,下面这一圈类似于裙裤,里衬是西装,外摆是一层黑蕾丝。”胡年的声音含着笑,透过声音仿佛就能看见他那张脸。
“嗯。”这声稍沉,明显是有些力不从心的应付,紧随其后是翻动纸张的窸窣声。
每翻动一下,胡年都要介绍一句。
顾予岑仰头靠着墙,轻轻闭上眼。
声音一阵接着一阵在房间里响起。
他坐在房间里,却将走廊里两人的交谈尽收耳中。
顾予岑掐着时间。
大抵过了五分钟。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禹到了。
楚松砚扭头看过去,林禹身上穿着件厚外套,肩上还带着些许零散的雪,风尘仆仆。他走到楚松砚身边,没理会胡年,像是压根儿没看见这个人一样,直接伸手揽了揽楚松砚的肩膀,轻声说:“几天不见,怎么好像就瘦了。”
楚松砚推开他的胳膊,低低地回了声:“穿得少,看着就显瘦。”
林禹笑了两声,“又拿衣服作借口。”
胡年转动眸子,快速扬起笑脸,将手里的稿纸重新叠好,塞进怀里,自来熟地说:“你就是林禹吧,楚哥的男朋友。”
林禹看他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简单点了下头,便接着对楚松砚说:“等我挺久了吧?林庚说你晚上没吃多少,咱俩出去吃点东西吧?司机在外面等着。”
林禹捏了捏楚松砚的指尖。
胡年挑了挑眉头。
这完全是毫不客气的撵他走呢,话里话外都是他碍事的很。
楚松砚冲胡年温和一笑,说:“我们之后再谈吧?”
胡年说:“行。”
他后退了步,还未来得及再补充上一句,林禹便已经横插到两人中央,背对着他,伸手去整理楚松砚的衣领。
胡年颇为好笑地看着。
他记得,楚松砚衣领下面还有一片赤红的吻痕,全部都大咧咧地袒露在外。林禹这个视角,绝对看得比谁都清楚。
林禹却像毫无感觉一样,低着头,仔细体贴地将衣领上的褶皱慢慢抚平,便又低声说了句:“哪里是衣服显得,分明就是瘦了好多,胸前的骨头凸得都更厉害了。”
他用指节隔着衣服蹭了蹭楚松砚胸骨的位置。
胡年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绝伦的黄金档狗血剧,林禹就是那个隐忍退让的绿帽男二,而自己则是欠嗖嗖试图告密的炮灰乙。
真有意思。
胡年嘴角上翘着,视线左右绕圈,最后停顿在走廊尽头上当的监控上,抬手比了个耶。
看起来更欠嗖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