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田生回到工地,其他工人都不在,只有赵小海一个人坐在地上打游戏。
这也是个神人,现在还有心思玩,看到师父进来才放下手机起身,满脸期艾问他:“师父,我爸妈……”
余田生不想多说:“还没打完,你准备给他们谁收尸吧。”
赵小海垮着肩膀有气无力:“要打就打随他们吧,我反正不管。”
“不管你还问。”
赵小海两只眼睛都是红的,看来是吓到了,余田生没太忍心苛责,让他指给他看他那对好爹妈打架留下的痕迹。
血迹还在,说多不多,但也够钟小姐发难了。
余田生叹气,到处找抹布打湿了擦地,一边给赵小海打预防针:“钟小姐那边可能有点麻烦,婚结不成了,这房子还装不装都不好说。”
赵小海蹲在旁边咬嘴巴,大概还是觉得父母丢脸,说话都没了平常那股子怼天怼地的气势,蔫头耷脑地问:“就算不装了,那咱们已经做完的这些活,还有材料……都是钱,能要回来吗?”
“还没到那一步。”
余田生心里早转完百八十圈,怎么跟钟小姐谈赔偿,钟小姐不要赔偿又怎么办,能不能找王先生直接谈,但他只是个搞装修的,确实也修不了人家的感情,要不还是找陈光明,毕竟他跟钟小姐哥哥熟悉……
正满头乱絮不得其法,手机响了,却是陈光明先打过来的,余田生忙接起来。
“光明哥我正要找你呢,有点事……”
“我听说了。”陈光明没绕弯子,“钟小姐她哥刚找过我。有没有空见面聊?”
余田生巴不得当面聊,赶紧跟陈光明约了地儿吃饭,就在钟小姐小区附近的一个连锁烧烤店。
陈光明到得很快,见面也没寒暄,问余田生:“你都找的什么人,能在工地上打起来?”
余田生有苦难言。
陈光明又说:“钟小姐找她哥,她哥找我,没把我骂掉一层皮。大家都是熟人,还发生这种事……”
“光明哥,对不起!”
余田生今天已经把这三个字当经念了,但无济于事,事情还是没法解决。
陈光明要给自己倒水,余田生眼明手快夺过水壶起身给他满上,脸红到脖子里,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愧的。
“我跟钟小姐说了赔偿,但钟小姐不想谈。”
“我知道,她那个男朋友跟她分手了。”陈光明呸道,“真不是个东西。估计早想分了,好不容易找个借口还不赶紧的。但这也怪你们自己,明知道有这些忌讳还不小心……”
“你说的是,哎,怪我,早不出去晚不出去,我在他们就打不起来。”
不过也未必,但至少他不会给他们机会打到见血。
陈光明拍拍余田生,感同身受地安慰道:“也不能这么讲,你有你的事,难道时时刻刻守着他们?说到底还是底下人太没脑子了。”
“算了,骂也骂了。”余田生摇头叹气,“我现在就想怎么跟钟小姐把事情解决了,该怎么赔就怎么赔。但问题是她不想谈,我能等一天两天,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啊。”
“我理解。下午我跟钟小姐她哥也说了这个意思,听他口气还是能谈的。关键是钟小姐情伤难愈,有点难办。”
啤酒一杯杯下肚,陈光明也有点大舌头了,问余田生:“你知道钟小姐他哥在哪工作吗?”
余田生一手撑着脑袋,酒喝多了,原本就乱的脑子更转不动,摇头道:“不知道。要去找他谈吗?这事还是要跟钟小姐本人谈吧。”
“不,不是,跟他能谈我下午就帮你谈好了。”陈光明神秘兮兮地挤眼,“我不是说了钟先生是我客户……看你这表情,我还是直说吧。萧睿是他大老板,这下明白了吧?”
原来是萧睿,余田生有些意外,刚觉得这或许是条路子,但一想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又忙打住念头:“就算是他我也不能找他。”
“为什么不能?萧老板说句话的事,你何必……”
余田生摇头。
陈光明是好心,但他不会懂自己的难处。
他凭什么去找萧睿呢?人家又凭什么帮他出这个面?况且他跟萧睿唯一的链接还是谢寄,他脸皮再厚也不想因为这事去麻烦那个人。
“小鱼你听我说,萧老板那个人看着是不好打交道,但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
余田生苦笑打断陈光明:“光明哥,我就是不想欠他人情。你看我,我欠你就已经够多了,都不知道怎么还。你别劝我了,这事你也别帮我去讲,好吗?”
“真不行?”陈光明还没放弃,“要我说人情那东西还没那么重要,你这养着十几个工人,开不了工才要命。跟命比起来,脸算什么呀。”
余田生态度坚决:“不行就是不行。光明哥,我知道你是在帮我,但我不想去麻烦别人。”
陈光明看着余田生,见他低头垂目,也在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