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哪还有什么别人,他实际不想麻烦的就只有那一个。
吃到最后,东西几乎没动,酒却喝了真不少,陈光明直接趴下了,余田生撑着去结完帐,给陈光明叫了代驾把人送上车,自己也打了车回家。
虽然事情还没有实际解决,但好歹发过一通牢骚,余田生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隔天一早余田生如常去了工地,没有开工通知,其他人都没来,但稍晚些时候赵小海鬼鬼祟祟地来了,说是过来看看有没有惊喜。
惊喜是没有,但惊吓很快就来了。物业经理突然带了几个人来敲门,表明是接到投诉过来检查手续和证件。
余田生做这一行已经不少年头,该有的证件和手续一样都不少,但他现在有种预感自己大概是被什么人盯上了。
果然,一个中年男人指着手脚架上的赵小海问余田生:“你们做过安全培训没有?有没有人跟你们说过施工要戴安全帽?还有,你这工人几岁了?成年了吗就在这里做?”
赵小海上手脚架是因为昨天出事没来得及把东西收一收,他前脚才刚上去,后脚就被人逮着辫子,他忙灰头土脸地下来。
余田生陪着笑:“他十八了,考不上大学跟着出来混口饭吃。培训我们肯定做了的,这不是没开工吗,他就上去拿点东西……”
“说这么多,有证件拿证件,手续也看看。”旁边一个瘦点的男人正眼都不看人,“听说你们这里昨天还差点闹出人命?你们这是装修吗我很怀疑。”
余田生心里又把赵麻子两口子骂了一遍,顺便还想了想投诉他的是谁,他那天一气之下开了一个老乡,大概率就是他。
所以做人还是不能冲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可能就少了很多事。
应付完检查,虽然手续齐备,但人家偏就能鸡蛋里挑出骨头来,赵小海满打满算不到十八,以及另一个工人的电工证已经过期没有复审,不出意外又被开了罚单。
点头哈腰把一行人送出去,余田生跟赵小海面面相觑,赵小海已经有些麻木了,提议道:“师父,要不你去哪个寺庙拜拜吧,这也太倒霉了。”
余田生脸绿成了苦瓜,欲哭无泪:“早知道我该拜拜你爸妈,求他们高抬贵手。”
赵小海还有脸笑,问:“师父,你说是不是我们全家都克你?”
“别扯上你姐。”
晚上余田生在床上躺着,苦思破解的方法,门铃却火急火燎地响了,他一度怀疑真是哪里着火,开门就对上姓赵的一门三克星。
他正要摔门,赵小海猴子一样窜进来,掂了掂手里的两袋子,邀功一样说:“师父,我知道你肯定没吃饭,我买了菜……”
余田生不想说话。
赵麻子也腆脸求饶:“小余啊,我跟你婶知道错了,这不特意上门向你赔礼道歉来了。你就别跟我们老东西计较,饭还是要吃的,顺便喝两口,我带了酒。”
说完冲他老婆挤眼,刘春梅也走进来,额头顶着纱布陪着笑:“就是,你就看在小海小荷的份上……”
余田生没好气:“别扯赵小荷,她可不知道你们老两口这么有本事。”
“是是是,不关小荷的事,是我们不对。我们道歉,小余你现在也是做老板的人,肚量大点,别跟我们计较了。”
赵麻子推着余田生进屋,余田生真气饱了,不想跟他们废话,继续回房间躺尸,听到客厅那边一家三口互相指责又齐齐收声。
过一会儿刘春梅过来请余田生吃饭,他能驳赵麻子的面子,对她却还是留了几分情面。
起身出来,赵麻子早把酒倒好了,端着杯子先自罚三杯,这人糊涂归糊涂,道歉态度也是真诚恳,余田生无话可说,接过杯子一口闷下。
赵麻子本来就碎嘴,喝了酒话更多,颠三倒四,一会儿赔不是,一会儿又把报警的人骂个狗血淋头,说到最后又拉着余田生抹眼泪,心疼他独自在外的大女儿。
“……小荷命不好,两三岁就没了妈,我一个大老粗能怎么照顾她……好在她自己争气,读书工作都不用我操心,就是现在一个人在国外……”
“爸你闭嘴吧,等下我妈又发疯了。”
刘春梅头上有伤没喝酒,听赵小孩吐槽拿筷子敲了他一下,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发疯是为谁?都是他的种,赵小荷能混到国外去,你怎么还在这里等屁吃?赵小海你争点气吧。”
赵小海气哼哼瞪他妈一眼,转头问余田生:“师父你说说我哪里不争气?读书我没天赋,跟你干活我可没偷懒……”
余田生压根没听他们说话,自顾自把赵麻子带来的白酒喝完了,又去冰箱里拿了啤酒灌下去。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反正想也白想,还不如一醉了事。
隔天早上电话把余田生叫醒,他昨晚喝多了睡得沉,听到声音几乎从床上跳起来,才发现早已经天光大亮。
他睡过头了!
但下一秒余田生又倒回床里,他想起来钟小姐那边还没搞定,下次开工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手机哇哇作响,余田生忍着头疼接起来,就听到赵麻子在那头扯着嗓子问他怎么还不到,大家都等他。
“到哪?”余田生声音也成了公鸭嗓,“等我干什么?”
赵麻子的电话被赵小海抢过去,叽里哇啦说:“师父你没看手机吗?钟小姐早上发信息通知我们继续,提都没提赔偿的事。”
余田生这下彻底清醒了,他火速爬起来翻手机,果然看到装修群里钟小姐发的信息,时间是早上六点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