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徐寒芳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医生护士从病房撤离,周琼芳和老太太要进病房时被人拦住了。
拦人的是萧睿的人。
萧睿在旁边不无讥讽地开口:“看在谢寄的份上,我叫您一声大姨。我们家老头子虽然不在了,徐姨还是我们萧家的人,见谁不见谁我总能说句话,况且您二位看她现在能见人吗?”
老太太还想求情,但萧睿眼神一扫就转开了,她只能又看向他旁边靠墙坐着的谢寄,颤巍巍走过去刚想去抓谢寄的手,又被萧睿扣着手腕挡下。
“老太太,”萧睿已经有点不耐烦,“您呢真要心疼女儿,我劝您还是先回去。徐姨在这有医生护士,谢寄也在,不会有任何问题,真到有事的时候我保证第一时间通知您。”
老太太扶着膝盖就要跪下去,但萧睿不给她机会,一把搀住她,带着笑恶狠狠道:“您这是做什么?跪孙子,您还想折他的寿啊!”
从头到尾谢寄都只是闭眼靠着,听到萧睿的话才睁开,徐老太太一对视两行泪就落了下来,恳求道:“谢寄,小寄,外婆求你……”
“您求他做什么!您没看出来他们这就是要把寒芳软禁起来,不让您和我看她!”周琼芳走过来,将老太太从萧睿身边带开一点,怒目而视,“你们这样,这样……”
谢寄从椅子起身,周琼芳自动闭嘴,他看了老太太一眼,才问周琼芳:“您需要我帮您报警吗?正好,我这边有几份关于遗弃幼儿以及非法侵占财产的资料有些疑问,顺便一起咨询警察,您认为呢?”
闻言周琼芳脸色变了变,气愤之后又是震惊,不可置信地瞪谢寄,得到的只有对方看透她的冷漠,只好虚张声势地指责。
“谢寄,你就这么对你妈,对你妈的家人?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谢寄摇摇头,苦笑:“您太看得起我了,还是您忘了,我这颗心脏都不是自己的,怎么会有良心这种东西?”
“小寄,你别这么说,”老太太颤着声音老泪纵横,“千错万错,是外婆一个人的错……”
“妈,你错什么错!他现在就是看寒芳快不行了,想趁机霸占她的遗产!”
萧睿本来站在一边划拉着手机,闻言抬头瞪周琼芳,正要上前一步却被谢寄伸手拉住,他不满地回头,没好气道:“拉我干嘛,我就听不下去这种颠倒黑白的话!遗产?!徐姨还没死呢,有人就惦记上了。”
“谁惦记谁心里清楚!”周琼芳不甘示弱,被老太太抱着手臂往后拉开,她连老太太也没放过,“您硬气一点行不行,他们欺负人都欺负到头上了……”
老太太哀声低斥:“少说两句,你妹妹刚抢救完。”
好歹算有个明白人,萧睿嘲讽地哼了一声,不再计较,一时间几个人都没说话。
谢寄闭了闭眼,问周琼芳:“大姨,您是真不认为自己有错?”
“我有什么错?你妈生病了瞒着所有人,你到反过来怪我们忽视她?但你呢谢寄谢大总裁,你是她儿子,你为她做什么了?为她骂娘家人?”
谢寄一直都算克制,但听到这里终于还是忍不住厉声呵斥:“您没有错,您只是不甘心一辈子活在您妹妹的光环下,她比你漂亮有能力,嫁得还比您好,直到她生下我这个先天不足的孩子,您才看到希望。”
“大姨,”他顿了顿,语气压低几分,“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但我不说您会认为我不知道。我问您,当年您和外婆把我送走,是不是根本没想过我能活下来,更没想过我能回到我妈身边?”
周琼芳像被踩到痛脚,脸上红了又白,却还嘴硬:“胡说八道!”
“我也宁愿我在胡说。可是大姨,前几年我需要手术您劝我妈放弃该怎么解释?您就没发现从那以后,您的妹妹就开始疏远您了吗?”
“还有您把周意交给我妈培养那么多年,不就是想有朝一日取代我?但您看结果呢,我妈发现自己生病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我,周意说到底也只是外甥。”
谢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脏闷得发疼,他往后退回长凳上坐下,双手撑在膝盖上,低头半晌。
“大姨外婆,我还愿意这么喊,是因为你们确实是我妈的母亲和姐姐,这一点不会改变。所以如果你们真的顾念亲情,就安安静静陪我妈最后一程,我会感激,但如果不能……”
他慢慢抬起脸来,黑眸沉沉地盯着周琼芳:“如果不能,您二位准备好应诉吧。”
看到周琼芳目瞪口呆脸色涨红的样子,谢寄扯了下嘴角:“对了大姨,请务必为您儿子想好退路,当初我和孙安雅谈合作的条件之一,就是如果有一天我起诉你们,她将无条件站在法律这一边。”
他到底还是克制,没有把周意对孙安雅做的那些事拿出来说,更没有拿小孩说事。
但周琼芳是周意的好妈妈,当年的事她不会不知道,真走到被告席,无论她还是周意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我……”她血色尽失,气势颓然,“我不知道……”
“您可以不知道,”萧睿笑着接腔,“法律是公正的,请律师这点钱您如果没有,我个人借您,绝不问您要利息。”
“走吧走吧,”老太太擦干眼泪劝女儿,“就听小寄的,你妹妹刚睡着,我们在这做不了什么,明天再来陪她。”
谢寄头也没抬:“我妈的司机在楼下。”
待一老一少进了电梯,萧睿一屁股在谢寄旁边坐下,犹自气愤:“你就是太心慈手软!她们这种人享福享惯了,还当一切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