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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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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饭局终结于我转过脸听景元说话,误拿了白珩的酒杯。

坐在对面的应星想要阻止我,没来得及,他开口的同时我正将那杯龙泉老窖饮尽,反应过来嗅到的气味有哪里不对劲时,辛辣的酒液已经呛进喉咙里,给镜流安利曜青特殊蘸料调制法的白珩连忙搁下筷子,回过头揽着我帮忙顺气。

没过多久,我就晕晕乎乎地往桌上趴,镜流用微凉的手背贴贴我的脸颊,低头看了我一会儿,略有无奈地对其他人说:“喝醉了。”

是吗……?好像是。

朋友们的身形模糊摇晃,在我眼里影影憧憧如映在窗格间的树影,声音也变得尤其遥远。我还能听懂他们说的话,脑袋却像是忘记涂油而生锈卡住的金属机巧,只能充当笨重的装饰品,很难理解具体意思。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话和互相打趣里,似乎有人要告辞了。

思绪艰难运转,我捉住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白毛脑袋的手,努力思考半晌提醒道:“……有客房。”

镜流和景元家在罗浮,但另外两人如果不准备回朱明和曜青,难道要大晚上的去找客栈吗?早在应星和白珩来信说要上门拜访时,我就请人把家里的客房收拾出来,以防万一了。

谁知被我捉住的白毛脑袋竟发出景元的声音,带着几分平日里逗弄街边小动物的隐约笑意:“阿婵姐姐要留我住下来?”

……不,不是你。

我推开他的脸,景元似乎轻轻抱怨了两句,很快被人拽走。另一个软绵绵的热源靠近,把我抱了起来。

呃,头晕……

眼前的画面天旋地转,我难受地闭了一会儿眼。再睁开是因为感觉身边暖呼呼的东西有离开的意思,便下意识伸手抓了一把,想看清是什么在把她从这里带走,但再怎么睁眼,还是只能看见模糊的色块……于是我换了种方法,试图发出声音以挽留她。

“哎呀。”轻盈柔软的触感在我手边扫来扫去,她的声音不知为何透着股带有怜爱的跃跃欲试,“其实我倒不介意……”

有人制止她:“白珩。”

“好吧,好吧。”

床边的人给我拉好被子,亲昵地在我颊边轻轻一蹭,遗憾的话语如同被夜风卷走的细碎落叶轻响,自耳边渐渐远去消弭:“醒着的时候倒不见这样坦率……”

……

第二天,我迎着晨光睁开眼。

意识尚且飘飘忽忽的,我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比如我的朋友圈和朋友的朋友圈竟然是同一个朋友圈这种发展,感觉就很像是在做梦。

但当我坐起来,发觉昨天竟只解开头发,脱掉鞋子和外衫,连衣服都没换就上床睡觉了。而且……

我捻起一簇细软的狐狸绒毛,它在日光下接近雪白,只有尖端是漂亮的淡紫,让我想起某位朋友泛着绸缎光泽的发丝和漂亮的狐狸尾巴,垂落在她身后时就像炎炎夏日里开得灿烂的紫藤花穗。

原来狐人也有掉毛的烦恼吗?也是,仙舟人还会掉头发呢。

我思绪发散地打理好自己,推开房门时,白珩正好拎着早餐回来。

“醒了呀阿婵?”

灵动娇俏的狐人少女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当她开口,醒来后半梦半醒的不真实感便如潮水般退去,切实发生过的事则像是遗留在海滩的待拾取宝藏,醒目且分明……

……

有些事情,在发生的当时或许只是普通尴尬,但事后反刍——具体来说就是指现在,回味却格外强烈且悠远。例如对别人的印象评价在当事人面前被复述出来、拿错朋友的酒杯紧接着一杯倒……而且我喝醉后究竟做了什么啊?没有出格行为吧?零星浮起的记忆碎片让我分外不安,不禁在心里发出痛苦哀鸣,很想立刻缩回房间自闭。

白珩及时拉住了我。

她把我推到餐桌前摆开早饭:“正想着喊你起来吃饭呢。这是我晨练回来在路上买的,看他们店里生意红火,味道应当不错吧?”

那倒确实……我注意到包装袋上印着的商标。我常常点这家早餐店的外卖,或许老板每次接单时都会很疑惑,怎么有人隔着两百米不到的距离都不愿意动动腿。

但美食也无法抚慰我七上八下的内心。面对热腾腾的早饭,我脑子里却全是某些记忆在闪回:“昨天……”

不不……还是别问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昨天的事不如就这么让它过去吧。

“嗯?”白珩顺手帮我把饮料的吸管插好递过来,“昨天,哦,昨天阿婵你喝醉了嘛。他们收拾完桌子都先回去了,我当然是留下来照顾你啦。”

“这样……咳——!”

白珩的反应普通,我姑且松了口气,没防备地接过饮料,喝了一口差点全吐出来——究竟是谁在坚持不懈地给外地人推荐苏打豆汁儿啊!可以判他们谋杀吗?

除却这个意外,早饭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何况有白珩的地方大概永远没有冷场的时候,她从几次来罗浮的所见所闻说到我们共同的朋友,妙语连珠,惹得我常常嚼着东西就被她话里的内容吸引过去,深觉她哪天想改行当说书先生肯定也能干得风生水起,招来许多人捧场。

而那根柔软的狐狸尾巴就在她身后轻轻摆来摆去,偶尔蜻蜓点水地扫过我的腰背和手臂……想到之前换掉的衣服上沾染的浮毛,我心情颇为微妙地看过去好几眼,不意外地被尾巴的主人捉住视线。

美丽的狐人少女眼底浮起些许了然,她笑盈盈地凑近我,发出狐狸恶魔特有的低语:“想摸摸看吗?”

……

这,这难道有人能拒绝吗?反正我不能。在罗浮还不算暖和但日光晴朗的春日里,我坐在窗边的小榻用白珩提供的针排梳给她梳尾巴毛。

说实话,把厚实的毛绒大尾巴梳顺,再让它重新蓬松起来的过程其实挺解压的。

白珩最初还坚持和我说话,没多久便趴在窗沿眯起眼,从喉咙里发出轻浅的放松声音,只有耳朵还立在头顶放风,偶尔轻轻抖动。

我又开始想养宠物了……咳,我当然没有把白珩当宠物看的意思。但她身上确实具有某种热情和陪伴感兼具的犬科动物特征。明明本人行走于开拓的命途之上,是很难长久停留在某处的无名客。

我摸摸无意识间卷住我手腕的尾巴尖,犹豫着要不要提醒打盹的白珩回屋里去睡回笼觉,她先自己激灵着清醒过来。

毛绒绒轻盈地从我手里溜走,白珩先是睁开眼睛茫然了一会儿,慢慢撑了个懒腰,转过来叹道:“好险好险,阿婵的梳毛手法太好,竟然差点睡着了。我过会儿还有鹤羽卫的差事,可不能耽搁太久。对了,我中午约了应星吃饭……”

说到这里,狐人少女看向我,澄澈如天空的眼里怀有明显的期许,直白得都不能说是暗示。

我和她对视片刻,迟疑道:“那我和你们一起……?”

“那就说定喽。”

看来我是猜对了。白珩脸上立即绽开笑容,轻快地站起来。她和我约好中午再见,便暂时告别,走到院子里还回过头对我挥手,矫健轻灵的身影转眼消失在门口。

只是少了个人,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屋子倒骤然显得冷清起来。但我的朋友们人走了,却留了礼物。我好奇地挨个拆开来看过,发觉确实有不少重合的东西,但白珩“一模一样”说法实属夸张——譬如其他三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景元会特意买个挂在门口的摇铃送我。

真的有这么在意我从前把他堵在门口的行为吗?……好吧,我等等就挂上去,他下次来不用这玩意儿我是不会开门的。

限于朋友们良好的审美,他们挑选的伴手礼大多很正常。只有一样东西,重复的四个同时摆出来确实是过于壮观了——那是个青玉雕琢的抽纸盒,外形呈现耷拉着眼皮悲伤含泪的青蛙头形状,宽扁的嘴巴恰好可以用来抽出纸张,看起来有股子又怪异又抽象又好笑……也还算可爱的气质。

我很喜欢——虽然我很喜欢,却不得不承认它的审美比较特别。而我的朋友们,包括平时绝不会欣赏这种东西的镜流和应星都如此有志一同地认为我会满意这件礼物,就让我忍不住思考我在他们眼里的品味了……但我真心觉得它挺可爱的啊。

而且这种出于好友同时为我的喜好让步造成的巧合,使我看见它们时多出几分愉快和亲切。比起那聊胜于无的抽纸盒作用,我想了想,还是把它们一起排在堂屋的博古架上,当做室内摆设使用了。

等应星提着食材上门,乍然看见屋里这四只含泪青蛙头,大约很是有些被它们震慑到。

他站定在那,欲言又止半晌,最后移开视线说:“抱歉,我那时有些……没有留意。”

嗯?

我好半天才意识到他是在为重复的礼物道歉。我是不觉得这件事有必要特地致歉……甚至我怀疑景元是明知会发展成这样,依旧故意买的呢。

但回想起来,应星就是这样仔细的人,绝不会因为看着仿佛是件小事就轻忽对待。就像他今天带来的食材远超三个人的食量,而我看着他帮忙归置,后知后觉发现他是为补足昨天的消耗。确实,经过昨天的聚餐,我原本能吃一周的食材都见底了,先前还想过点个生鲜快送……结果这不就变成他请客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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