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珩在旁边没忍住吐槽：“我的弓搭载了自动校准系统吧，这有什么箭术可说的？别耍帅了，快来帮忙。”

坠毁的星槎在地上横七竖八地冒着黑烟，尤其是被景元两箭击中的那架，看着摇摇欲坠，大有再来一下就散架给你看的壮烈气魄。虽然驾驶舱里坐着的确定是违法分子，但犯了多重的罪还不好说，追击时就罢了，如今人捉到手，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埋在里头不管。

景元倒没在意白珩的拆台，将啾啾交给我照看，无奈地应声，过去帮忙把人捞出来了。

那骗鸟的人大约是知道自己逃不过制裁……抑或是被刚刚的生死竞逐吓破了胆子，全然没有顽抗的意思，在景元的审问里，很快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倒得一干二净。原来他倒没加入过什么走私团伙，而是颇有些急智却专用在打歪脑筋上的二道贩子，最近听了宇宙珍稀生物的科普讲座，觉得景元捡的啾啾似乎吻合其中提到的某种外星生物，就想着骗到手再高价转卖给感兴趣的人。

白珩不禁大摇其头：“开科普讲座的保护协会听了得气死。”

紧接着，景元提前通知过的地衡司执法队，和追着失事星槎来的航事部当值人员也到了。后者是位棕色皮毛的男性狐人，紧张的神色在见到白珩后就变作了“怎么又是你”。

“很严重的违规操作，哪怕事出有因，你的执照也要重新考。不过你已经习惯了吧？”

他板着脸，还想往白珩的星槎上面贴条，但看看惨烈的坠机场面，不由沉默片刻：“……比起报修，建议你直接换辆新的。”

白珩乐观地说：“没关系，它陪了我有快半年，已经够久啦。”

航事部狐人小哥脸上感同身受的戚戚然顿时转变为“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的无语。

我之前还想等航事部的来追责时绝不会帮忙说话，但这时想起白珩从前可以说霉运缠身的失事概率，仍旧忍不住想为她分辩几句……只是在我绞尽脑汁，想出合适的开脱之词前，他们已经熟练而高效地结束了对话。

之后我们三人还要去地衡司叙述事件详情。这回不止是白珩，谁也没能逃过一顿批评教育。尽管他们两人主动揽责，意图把我摘出来，但当地衡司的执事官用那种“那两个年纪加起来都没你大，你居然放任他们乱来”的眼神看过来时，仍然令我很是惭愧。

对不起，我确实是没什么作为长辈的威严和可靠，已经在反思了……

如果说我是发自内心的反省，那另外两人就是“积极认错，但该怎样还是怎样”的典型案例。结束后走出地衡司时，白珩明显松了口气，耷拉下来的耳朵尾巴瞬间精神抖擞。

景元则轻轻安抚停靠在他肩头的啾啾，笑着说：“幸亏此事没有惊动将军。”

白珩赞同地点头。

我：“……”

对、对哦……毕竟涉及前阵子的走私案，涉事人员又身份特殊，是很有可能由将军亲自过问的——帝弓保佑，差点丢人就要丢到神策府去了。

我后知后觉地为没发生那样的恐怖事件又庆幸又后怕。白珩已然被街边的店铺吸引走目光：“这里也有抽奖……咦，是同样的奖品。”

啊？我想起她先前说过的“下次再来”——所以是想要什么？因为是买东西附赠的抽奖机会，我想着要不要帮忙凑个次数，却被白珩拒绝了：“这样就没意义啦。”

什么意义……抽奖必须要亲自来的仪式感吗？那我倒不是不能理解。

好消息是，这回白珩是高兴地说着“中了”从店里出来的。不过，让她如此执着的奖品也没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只是狐狸模样的传统布偶，顶多配色和她本人有些接近……

“好啦，这个给阿婵。”

嗯？嗯……？

白珩没有特别解释什么。她理所当然地把布偶塞给我，因为还有事要回曜青，就轻快地挥挥手，在这里和我们分别了。

我看着她轻盈的背影出了好一会儿的神才反应过来，回家路上一直抱着布偶捏来捏去——现在别说地衡司执事官的批评教育，就算真的因为方才违规操作的事让我去神策府面见腾骁将军，我也……我也……可以努努力克服害怕丢脸的心态。

景元奇道：“有那么喜欢吗，阿婵姐姐。我怎么记得你对这类布偶没什么兴趣？”

“意义，嗯。”我轻声复述白珩的用词，心里感到细小气泡在甜滋滋的饮品里升腾的轻快，“意义不同嘛。”

看见了觉得合适，所以就想亲手抽到送给我。这份心意便足够了，礼物本身有什么要紧的？

“是吗……原来如此。”

景元不知想到什么，忽而轻轻笑道：“说来我曾见过记载，过去的仙舟有在成年礼时由父母赠送箭矢的传统，阿婵姐姐听说过吗？”

唔，我不止听说过，还知道得很清楚呢——毕竟对活得足够久的长生种来说，不管多久远的“过去”都可能包含了亲身经历，如今还在执行这个传统的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