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由于我过分稳健的驾驶技术，等到集合地点时，除去有事要晚到片刻的丹枫，白珩和应星两位路程更远的人都已经到了。

因为街上的庆典要到夜里才热闹起来，我们的计划是先去看一场新上的幻戏，为此定下了在幻戏社门前的小茶馆集合。

不过走进茶馆，里边坐着的只有白珩。她见我目光左右移动，招呼我坐下先点单，眼神里有些许了然，些许揶揄。

“应星去买吃的了。”善解人意的狐人少女没等我问，笑眯眯地说，“应该也快……哦，回来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应星正提着几份小吃从外面进来，抬手掀起半挂的门帘，露出那张英挺俊美的脸。

正巧和看过去的我对上视线，他的脚步一顿，而后默默加快了步伐。

“好久不见……阿婵。”

“哦，嗯……”

走到近处，应星先喊了我，然后和景元镜流打招呼。景元问他买了什么，两人就着话题聊了两句，他一直站在我身边没走开，大约有那么好几分钟，像是不经意地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了——拎着的小吃碰到他的腿，他好似这才记起手里有东西，动作顿住两秒，若无其事地将其堆到茶桌中间。

白珩本来在和镜流说话，这时突然精准地回头，用超～刻意的语气惊讶道：“哎呀，我都忘记是拜托你去买吃的了。多谢啦应星，阿婵要吃什么吗？”

应星：“……”

我：“……都可以？”

总感觉被巧妙地打趣了。口罩之下，我的脸颊微微发热。

之前点的茶水被端了上来，我当然选的是仙人快乐茶，应星那杯是常见的鳞渊春。

我问过白珩幻戏的名字，本想着在看之前搜搜网上的宣传信息，谁知走神得厉害，白白划了半天屏幕，却什么也没看进去。悄悄转过头去看应星，正好见他搁下茶盏，目光和我的撞个正着。

“……”

我愣住好一会儿，眼看再不说话空气就要凝住，脑子空转半晌，磕磕绊绊地问：“那个……好喝吗？”

啊，不是……这种街边茶馆的“鳞渊春”好不好喝还有哪个罗浮人不清楚的吗？我自己都被这远超平均水准的聊天选题哽住了——为什么面对面说话不能在两分钟之内撤回啊……

很尴尬。

应星也被我问住，一时没能回答上来。他重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是一口，方才镇定地回答我：“应当是今年的新茶。”

“哦、哦……”我只能在心里为自己的交流水平默默哀悼，干巴巴地回应道，“这样啊。”

对面传来闷笑声。

我立刻看过去，果然是景元。他收到我无声控诉的目光，轻咳一声，摆摆手笑道：“我是在为应星高兴，没想到他如今这么了解茶叶。”

别、别取笑他嘛……是我先问出这种问题的啊。我飞快地看了一眼应星的表情，赶在他出声呛回去之前说：“是比我懂得多啦……”

反正我喝不出新旧。

景元说：“阿婵姐姐平常不爱喝，自然不懂了。这也没什么，有要挑茶叶的时候，问我和师父就是了。”

镜流正用白珩的玉兆看她推荐的星网热门视频，神色专注，但又透出淡淡的不理解——显然当代网友的精神状态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超前了。听见景元喊她，便抬起眼：“要问什么？”

景元笑道：“没什么，是在聊这里的茶水好坏。”

镜流：“？”

她看看眼前的茶盏，虽然一言未发，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感谢丹枫在这时及时赶到，没让这段关于茶水的对话继续下去。否则我这段时间……不，往后好几十年恐怕都不想再进茶馆了。

人都到齐，也快到幻戏开幕的时候，景元在幻戏社门口的机巧那里取了预购的戏票。

白珩用玉兆确认座次，惊讶于满满当当的上座率：“得亏景元想到了，提前两天买的票，否则还真抢不到位置呢。”

“还是迟了些。”景元无奈，“哪场都没有连着的位置，只能尽量坐在一块了。”

这倒没什么啦。毕竟幻戏和普通的戏剧不同，虚拟实境技术是沉浸式体验，就算坐在彼此旁边，开场后也不能交流啊……呃，当然观看普通戏剧同样不提倡和朋友说话。

总而言之，怎么坐其实没什么要紧的——两秒钟后，我紧急撤回了这条心声。

为了凑在一起的位置，可选择的座位有限，景元拿出来的六张票都是两两相邻的，其中两对是同一块区域的前后排，而另一对座位虽然在另一块，却只隔着一条过道。

那么，问题来了……

景元随手给白珩和镜流塞了两张票，随后似乎很贴心问我：“阿婵姐姐想和谁坐？”

我：“……”

我，我想？这个问题就非要问我不可吗……？

“我……”从身侧传来两道强烈的视线，我艰难地顶住回头看的冲动，坚决道，“我和你坐旁边。”

很好。问题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