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桉确定以及肯定自己遇到骗子了,因为那个后脑勺,那天楼梯间里奇奇怪怪对话后就不见了,“切,还说,以后会经常见到自己。”
刘女士看见杨桉在一旁自言自语,“你在哪神神叨叨啥呢?怎么样?今天?”
杨桉收起表情,“没什么”,对着刘女士摇摇头。
自从小男孩走了后,刘女士每天都会问她耳朵的感受。搞得杨桉的心态也有点烦,加上昨天顾医生通知今天去做一次纯音测试。
像是上考场,而自己从未看过考试内容,她是害怕的。
而被称为骗子的谢树,此刻正在一个高尔夫球场,他坐在游览车上,看着谢维铭那副嘴脸,脸都是歪的。
更气人的是,自己和陆家那家人哪里都能凑上,内心再把谢维铭凌迟一百遍。
三天前的晚上,和顾笙然回到家。
跨进客厅,窗边和沙发空隙走道尽头高墙上挂着一整幅巨大的日出画,深蓝带有淡紫色的雾蒙天空占整幅画的1/2,地平线向远山破开的闪着金光的日出,从浓郁的视觉中心日出出发,暗灰色远山、五彩斑驳的寒带针叶林、近水沾染天空淡紫色的湖泊从后向前勾勒推陈,是一幅油画。
谢维铭就坐在那副油画下的沙发上,搭在扶手上的手食指有规律的轻敲着沙发,他十分讨厌谢维铭总是故作姿态的高高在上,总把些炉火纯青虚与委蛇的商业手段往自己身上使。
“嘶~”
嗅着谢维铭身上发散的阴谋味,不好,还是要害他。
“明天和我去参加一个峰会,有没有兴趣。”谢维铭淡淡开口,但是谢树听出了一种游刃有余的口气,笃定自己会答应。
谢树看着顾笙然也在,耐心多了一分,停下脚步,一脚踩一个楼梯踏面,慵懒斜靠在栏杆上,要笑不笑的开口谈判:“不是说,我只要去相亲,这个假期你就不会烦我?你不是要去国外?”
谢维铭逻辑在线,不慌不忙,挽着袖子,远远看着他:“你自己想想你那叫守约吗?也是,如果你刚开始不逃跑的话,我这个时刻确实应该在欧洲。到底是谁的错?”
罪状如数返还,谢树有口难辩。
顾笙然抬手拍了拍谢树的手肘:“要不去玩玩,反正你不是也闲着没事,班也要下个月才上,充实充实自己啊!”
谢树看着倒戈的顾笙然,充实个头,不就是烦他了吗,而且只要他妈妈在旁边,凡是关于谢维铭的鸡毛蒜皮就会妥协一半。
峰会在S市,如果没遇见陆家人,谢树认为这就是有生以来和谢维铭最愉快的出行。
第一天,正儿八经坐在峰会前排,看他爸道貌岸然的在上面致辞,戏谑谢维铭还是有几分实力的,还有几分硬挺的气魄。
这是一个关于医疗器械、人工智能以及器官移植的前沿峰会,确实受益匪浅。
第二天,他跟在谢维铭旁边装作一个小助理,眼镜一架腕上石英名表反光,倒也算能糊人,歪眼正看他爸谈成好几项合作。
晚上陪同谢维铭参加一个行业晚宴,谢维铭也不需要他,寻个借口打发了他,谢树就一个人找地方痛痛快快的吃东西。
主办方提供的食物虽然都是山珍海味,但都只是飘过,根本没时间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回到饭店倒头就睡,醒来就在赶行程。
回酒店的路上,谢树闭眼装睡。谢维铭也闭目养神,用轻松的口气问他,“有没有想去哪里玩?”
其实一般情况下,父子俩在一个空间里不出半小时一定炸,见面就吵。可能叛逆这件事融进了爷孙三人血液会遗传,儿子都和老子也是对着干,爷爷爸爸孙子凑一块时,冰雕都能多活一阵。
谢树不习惯,睁眼看他爸,“怎么,你要和我一起玩?”几辈子没听过的见闻,谢维铭不工作了,陪他玩。
谢维铭也睁眼:“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刚好空出一天。”
谢树当即无所谓回答:“这里不是离海近吗?只想看海。”其他也没什么新鲜玩意。
谢维铭高冷的“嗯”了一声。
然后谢树就发现酒店换了,虽然是接近凌晨,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见。
但是一下车,就能听见海浪声,以及吹来的惬意海风,扑面而来的大海味道。
泡澡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光凝固成舒缓的温和浪潮,合着热水的暖意让一切刚刚好。远看黑黑的海,裹着白色的浪花翻涌前进,在暗夜里能分辨一点点。
酒店草坪的白色地灯远光照亮了棕榈和椰子树,仿佛能闻到新鲜椰子被打开的那瞬间,纯粹干冽的椰汁润喉而下……
谢树抿完最后一口红酒,更期待明天了。
早餐,在大堂里遇见谢维铭,谢树喜欢吃水里的,这是周知,无论是淡水还是咸水,来者不拒。
谢维铭把清淡的虾粥轻轻放在他手边,缓慢坐在他对面,“大早上,别吃那么齁的,粥养胃。”
谢维铭由于工作出差长期饮食不规律,肠胃不好,虽然有私人医生调理,他本人还是相当恪守吃食忌口。
谢树没说话,两人离开时,粥碗空了。
过后谢树回到房间,换上热浪洋溢服装,在走廊一阵犹豫,内心一翻天人交战后,还是敲响了谢维铭的门。
谢维铭看着某人的一身名牌花,墨镜、夹板拖鞋、花衬衫、花T恤、五分花短裤。
“走不走?”
“……”
“快点,我等你,至少把西装换了。”
“……”
谢维铭嘴角抽搐,不想跟他一起丢人,艰难换上白T恤、灰色五分裤。这比商业谈判更难驾驭,宽松的衣服只在家里展示,白天的他更习惯定制正装把自己绷紧,维护着严谨、秩序。
谢树丢给他一副墨镜,珍惜使唤人的机会,“换下你的眼镜,太阳会刺眼。”
两人走到酒店单独的沙滩上,躺在遮阳伞下,就这么干巴巴的看海,原来谢树所谓的看海就真的是看海,谢树不是没有看到谢维铭眼里明晃晃的嫌弃,很干脆的看穿他:
“不想看就回去啊!回去看你的合同。”
吃完午饭,谢树又把谢维铭拉到免税店,指着琳琅满目的物品给谢维铭介绍:“这是我妈叫我给她买回去的,你最好记着点。”
谢维铭无奈笑着刷卡。
傍晚,谢树提议到附近走走,谢维铭没异议,抬眼跟上。
酒店后门临近港口有一个嘈杂的小街,明显的闹市。
谢树避开晚间的人流高峰,这会摊贩已经摆上了,鱼龙混杂的珍珠翡翠,目不暇接的热带水果,沁香的芒果,浓郁多汁的菠萝……
谢树指着正在开椰子炫技的小哥,“来两个!”
两人慢悠悠的走完一条小巷,直达沙滩,波光粼粼的海平面上,暮阳悬在海上,薄云染着落日强势透亮的光,云边张翅的海鸥为此景填上动像,远方传来航船汽笛的长鸣声。
谢维铭就地自然的坐下,拍着手上的细沙,后缓缓开口:“就真的对出国没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