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当时不敢看。”杨桉如实说。
但是她的诚恳是谢维明的遗憾,哪怕骗骗他也好。
光影沉默着,谢维明放在腿上捏到死紧的双手,阳光长久地落在手上,他缓缓松开,捧满了一手日光。
不追求最后的执念也好,陆衷末也亲手了结了。
从前往后的日子里,留个构想空间也好。
“谢谢你!”
柯渊年接到那个电话是,杨桉的笔录最重大收获。
他们算是另一种程度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杨桉的那本历史课本全是笔记,历史老师记笔记的瞬间可以说是心血来潮,他只是在初次见面的课堂上告诉他们,以后要敲黑板就是所有重点,可是一节课这个敲黑板瞬间有很多次,激动上头、带着脾气上课、今天犯冲都能成为敲黑板的启发。
讲到这一页时正值下午第二节课,蝉鸣躁耳也捱不住下午讲知识点,枯燥乏味。
杨桉瞌睡到点头打地鼠,只有笔尖无意识鬼画,黑板敲响的阵阵响声里,她和所有人一起惊醒,狂风吹动窗帘飞上了天,字也飞上了天。
而在这些潦草的字迹下,那排自己没来由誊抄了一遍的网址代码,就显得平平无奇。
在陆衷末生死时速的逃命时间里,快速拿过照片,确认了照片背面的网址时,没有想过这个小女孩早已冥冥中埋下另一条线索。
谢维铭听着她的复述,像是一个天方夜谭,结果是好的,但是怎么有种被玩弄的离奇荒诞,他如释重负地最后一次向杨桉告别,再一次的道谢。
当然杨桉保留了为什么会誊抄的那部分?
是无法对谢叔叔宣之于口这部分的真实原因,毕竟她喜欢谢树,借口可以有一堆,但是暗藏私心。
谎话做不到自圆其说,连不成完整的词句。
就源于谢树那句:“什么时候给我抄一句!”
在谢树消失的那两天,她都在苦练那句诗词,她把一撇一捺当成默默告别,写了。
而谢树的回来也佐证她的心,随之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这件事的兰因絮果要追溯到一开始谢树的鼓励上,让两人年轻人有了接触,还是顾笙然的自然而然医治上,还是正正好好杨桉的生病凑巧上……
不得而知。
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命运的裹挟着他们到了这里,或许会不会是善意被看见,老天留了一手。
证据交上去的数天后。
相对于往常轻松的等到了幕后,顺藤摸瓜牵出了一堆人,商界的、政界的换了一次水,重新注入灵魂。
柯渊年也迎来他13年来,最期待的一次休假。
出了大厅,满身阳光的谢树靠在银杏树下,静静等着她,“谢树哥!”
“下午检查完了,发消息给我。”
“好……你现在还好吗?”杨桉终于问出来了,她不太擅长关心人,但还是迈出了那一步。
谢树又想抽烟了,想戒掉这种瘾症,时不时就伴随她的出现搅动他,他冷静地朝杨桉眨了一下眼睛,“不好……很不好!”
杨桉察觉他眼中的痛楚,觉得心疼了,从未出现过这种情愫,硬着头皮给他建议:“你可以找找你的朋友们,和他们倾诉一下。”
为什么不能是你?
他抿起唇,明明是自己把推开的,现在妄想渴望关怀,“你呢!出院了就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变成了口不择言。
“我是,但我比较忙。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出院之前给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吗?”
“都可以。”
“好,我倒时候联系你。”
“正好,我还欠你一顿饭。”谢树出事前夕的口头承诺。
杨桉其实觉得早就补回来了,但是她想,“好,那到时候见!”
这次风暴潮的中心三人……
谢维明往后余生都能含恨而终的愧疚。
谢树拯救不了岌岌可危的一切,他的成长不够格,只能任其覆灭。
杨桉不一样,她处理过,所以她在审视这一切。
而就是她的无视、麻木,所以面对谢树的道别,她也礼貌说再见。
谢树敲响了她一次,现在她又缩回那个壳里,已经跑了,其他的一切都只是在尽兴,要想再打碎这个屏障,就难了。
除非她自愿。
柯渊年的办公室里。
谢维铭大口吃饭,谢树立在窗边,看着远方和他分道扬镳以后,渐行渐远的背影。
谢维铭往嘴里塞了一口,往后瞟着他,有些担忧地问他:“能撑过去吗?”
“能。”
“那就好。”
“……”
手机铃声响动,谢树回神,是姥姥姥爷到了。
咳嗽了一声,听不出喜怒的平静声音里,包裹着淡淡的温柔。
“喂。”
“嘭……”巨大的撞击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