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8118”
柯渊年默念着密码输入,门打开,他进到房间。
放开门把,自动向后关上的‘砰’了一声,然后就是安静,安静得像是阴曹地府渗出的冷意。
而且整个空间开阔,进门就可以看到落地窗外的蓝花楹树桠顶端的分叉,他莫名感觉在客厅里的喊声会不会有回音。
嘀咕一句,“过得什么日子?”
按理说,地块都是他家的,为什么不选高层?
楼层不高,只是三楼,虽是小区的楼王,一户一梯,四百七十平,连带着入户电梯将近四百八,正午阳光还是只能落到窗边的龙血树半身,两点以后阳光便会往回撤。
几天前和谢树斟酌一翻,两人的时间都不太好顺,地点也不好选,后面直接约在了他的住处。
他拘谨地喊出声,“小树。”
正在书房办公的人听到开门声时,就拿起手边的资料,接着到实木书架上拿起一个文件袋,拉开门。
“柯叔,随便坐。”他把手中的东西微微俯身放到茶几上。
随即看着柯渊年,“喝点什么?”
柯渊年径直拿过文件夹打开,直接坐下,“都行。”
谢树走到冰箱拉开,拿出两瓶矿泉水,瓶身上弥漫着一层极薄的冷雾,远远看了柯渊年一眼。
“左生屏还没有消息吗?”
柯渊年翻着手中的资料,眼睛随着一行一行的字走,面色凝重,“没有,出狱之后就没人关注他的动向了,也没有犯事记录,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查。”
“那他知道左曦的近况吗?”
“只能说很难,但是要是有心,可能会拼命去查。”
“左曦现在是不是稳定很多了?”
谢树点头,“四年前,还要一个月去一次医院,现在三个月去一次,情况好的话,半年一次。”
肝移植后的排斥反应强烈,左曦的命是抢回来,在国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谢树已经来了三年,他不想面对。
这个女孩的父亲捅了他三刀,自此开始了一场急转直下的人生,他是恨的。
恨到咬牙切齿。
可当亲眼看见这个小他七岁的女孩,头发是被剃光的,浑身瘦到只有骨头,皮肤软塌塌地盖在躯干上,费了十分钟才在护工的搀扶下坐上轮椅。
或许都是远在他乡,她天天见外国人,恍然出现的东方面孔让她对谢树挤出一个笑,愣愣地举起手中的苹果颤着手递给谢树。
“很……甜……”发颤的音符抽干了她的精神。
这是妈妈最后留给他的一件事,同时作为一个医生,他看着小女孩发心底扯出一个微笑。
柯渊年看着面前女孩微笑的照片,“要回国了吗?”
“她想回来,我建议再等等。”
“嗯,陆离识准备怎么办?当年监视你的司机不认识他,明显是海爷的人。”
谢树垂敛看得全神贯注,眸色暗沉,“先引出来,能用到的都用。”
柯渊年长叹一声,合上资料夹,“我真不想你掺和进来。”
谢树的性格明显变得更犀利,对这件事偏执到极点,但凡有什么蛛丝马迹比他们都还敏锐,而且他还经常一个人自顾自决定。
谢树取下眼镜,吹了吹,漫不经心回他,“晚了。”
随后他泰然自若地看着眼前四十出头的人,郑重其事开口:“杨桉呢?”
他要知道这些年,杨桉关于这件事的全部,所以今天是促膝长谈。
“我们保证她安全的同时有意避开了她,案件信息全部封死,她打听不到,魏皎当然不会说,只是去看过你爸爸几次,然后你爸爸就不见她了,她能想到一些,但是更深的了解不到。”
柯渊年像是想起来什么,他知道杨桉问了无数次关于谢树的去向,但都是无功而返。
“随着时间都不了了之,除了你走后有人去翻过她家,好像所有相关人物都消失了,相安无事过了十年,对于你姥姥姥爷的死,也只能是归咎于意外,出事路口是城郊,当时并未安装监控……”
谢树静静听着,事情过去了很久,依旧忘不了。
他转头看向落地窗外的蓝花楹树,叶子已经泛黄掉落,当时张润给他安排,还有两栋公寓离公司也近,他看到照片上落地窗外的蓝花楹,想到了永安的老宅,然后就挑了这里。
夜晚,睡不着时,就会坐在窗前看树,梦回无数个快乐从前,可惜再也不会有猫造访。
爷爷来看他,进门第一句就是,“这么空?准备随时走一样。”
谢树只是暗自一哂,不做任何解释。
谢树从摇晃的树枝上看回来,客厅里只有蓝灰色的沙发和透明玻璃茶几,墙面通体白色,镜面反光的墨色大理石瓷砖,没什么可看的,密码也是佣人和每日打扫的阿姨,以及张润都知道。
“查出来海爷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吗?”
他又看回资料,柯渊年捏紧文件袋,对着他分析,以不确定的语气娓娓道来:“走私或者……走私是从陆衷末的案件里查出来的。而现在陆离识虽然接管了陆衷末以前的公司,但是没多少人知道他才是真正的控股人,他和国外的政要有私下联系,但是这点就很难断定,毕竟他不涉政,所以我们怀疑海爷可能涉政。包括当年监视你的人,酬金都是通过层层代理给到,辗转国内外多个账户,极其难查……”
谢树沉吟了一会,双手按着膝盖,看着面前的白纸,“当年相关的人,只有杨桉没有被袭击过,而她又恰巧每次都出现在重要的场合,你们为了保她不太在案件里出现是不是费了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