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公堂,罗旺签字画押,钟家众人无罪释放。
后衙。
钟袖搂着热乎乎的八十两银子,笑眼弯弯等着县太爷开口。
武肖岚将茶盏放下,摸摸鼻子:“那妇人原给了我三十两银子,让我莫要多查,只管判他们状告属实即可。”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丫头,你跟本官说句实话,你是不是真杀了他婆娘儿子,还卷了人财帛青驴?”
钟袖歪头:“杀他儿子我认,其他真没有!我放火只是为了救那些流民。”
武肖岚嘶了一声,重新打量她的小身板:“这么凶呢!”
衙役去打听了罗村的事儿,他也认为姓罗的死有余辜。
但小姑娘出手就让他判个秋后处斩,还是很凶残。
“咳,说正事,这八十两银子够不够?”
钟袖心里翻白眼:不够您还会再给?
“尽够!您负责把名字报上去,我负责跟宫里的人自圆其说!”
一切谈妥,钟袖揣好银子去衙门口等钟李氏等人。
青禾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你要跟木海进宫?”
钟袖:“昂。”
青禾:“老太太能同意?”
“同不同意的事情都已经这样,我还能跟县太爷反悔不成?”
青禾眼含打量,最后凉飕飕道:“你是一早就打算去京城的吧,眼下这件事儿不过是让你顺水推舟。”
钟袖:“青禾,你这样就有点吓人了……”
钟袖的确有去京城的计划,但她原是想先安顿好家里的几个。
谁能料到罗旺横来一脚,啥啥都没来得及做呢,就被赶鸭子上架要先进宫。
她这边倒是安排的井井有条,钟李氏却连哭几宿。
收拾东西的时候,老太太手颤得不成样子:“袖儿,这么多年钟家没卖过儿女,你这一遭是钟家祖坟的冒歪了烟!阿奶知道你有本事,我和裙姐儿、褞哥儿在家等着你,等着你完完整整地回来,啊。”
钟袖:“……”
完完整整是几个意思?
她又不是个男的,没东西给人切呐。
“阿姐,你进宫是要当娘娘么?”
钟袖赶紧捂住褞哥儿的嘴:“这可不敢胡说,阿姐没娘娘命!”
有也不要!
倒霉催的皇帝老爷年底就得死,熊崽子是咒她当寡妇?还有可能是死无全尸的那种。
寡言少语的裙姐儿一直拽着她衣摆,等到她要出门了才附耳小小声道:“姐,皇宫危险,该怂就怂,当孙子能活命。”
钟袖:“裙姐儿啊……”
人到老丐跟前,他也不玩自己那把美须了,只沉声道:“伴君如伴虎,你惯来无法无天又憨莽,但进宫后切记谨言慎行。”
说完拿出两封拜帖递给钟袖:“翰林院学士范勋曾是老夫的同窗,礼部侍郎闻卓松是老夫的学生,这两封拜帖你收好,若是遇上难事,可找他们二人相助。”
这是真没想到了!
上辈子她是被罗村给卖了,此后都至死都没再见过老丐,更不用提拜帖。
老丐一直督促张幼贤书读书不辍,想来这两封拜帖是他老人家给孙子准备的青云路。
钟袖:“丐爷,拜帖我应该不咋用得上,您还是留着给幼贤哥吧!”
老丐用帖子拍了拍她的脑门:“你所做之事是为我们所有人,断不能出事了都让你一个小丫头承担,拿着吧,以防万一。”
钟袖气愤:“您老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哪有那么多万一!”
“又没大没小!”
张幼贤站在门外,落寞书卷气浓郁得呛人。
钟袖捂住胸口后仰:“牢里的人玩弄你了?”
张幼贤一腔离别负疚哗啦流走。
“粗…粗鲁,你是姑娘家,怎么能如此…如此……”
“幼贤哥,我这不叫粗鲁。”
张幼贤:“?”
“这叫欺负!”
张幼贤:“……”
青禾上臂环保靠在墙上,很贴心地给他解释:“君子欺之以方。”
张幼贤那点儿被钟袖跟青禾一再蹂躏拉低的准则和底线再度水位下降。
最后吭吭哧哧只憋出一句:“我会好好照顾家里的!”
青禾下颌微抬:“明儿走?”
“嗯,先去县里,从武县令的宅子跟木河碰头。”
青禾:“进宫苟着点儿,少蹦跶,活着见。”
钟袖:“?”
这个家里是不能期待点儿正常的离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