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拂袖之后,那把镶嵌了红宝石的匕首她已经很久没用了,这会儿拿出来木头顶端尝试,意外地顺畅。
炭笔在木头上勾勒出形状,她小心转动匕首,碎屑不停落在裙摆上。
等到青年手中的红缨枪初步雕刻出形状,烛火哔啵,她忍不住揉着酸痛的胳膊起身找剪刀来剪灯花。
忽然,她身体侧转,矮身探到桌边拿起匕首,对准房中突然出现的黑影,脚下斜铲的同时左手用匕首横扫来人脖颈,右手去抓被她放在床头的拂袖。
“钟姑娘!”来人惊慌开口。
看清来人是谁,她没好气抱怨:“隋大哥,夜半闯姑娘闺房不是什么好习惯!”
隋十一嘴角抽抽。
姑娘家夜半又是匕首又是刀的,也不是什么好习惯吧!
不过鉴于自己理亏,他摸了摸鼻子解释:“实在对不住!天色太晚,未免打扰到其他人只能出此下策。”
钟袖和隋十一在南下遇见匪宅时合作过,她也没想真为难人,直接问道:“你大半夜过来是先生有事吩咐?”
“主子让你过去一趟。”
钟袖:“…现在?”
隋十一站成一棵木头桩子。
“先生那边出什么大事儿了?现在可是宵禁中!”
隋十一能说自己不知道什么事儿么!
在阍馆的时候他不用贴身保护主子,本来他正在自己房间睡觉,谁知道隋五会过来扔给他这么个任务。
“明儿早不行?”
隋十一摇头。
钟袖:“……”
把还没做完的木雕揣上,她拿上刀跟在隋十一身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别院。
阍馆前厅多的是彻夜笙歌的客人,两人熟练地绕到后门,隋十一把人带到,做了个请的手势后直接退开。
钟袖敲门。
“进。”
钟袖推开房门探进去一颗脑袋:“先生?”
“没死。”
钟袖:“……”
辨不清喜怒的声音让她心里有点打鼓,又回想近几日没做什么招惹先生的事儿,便壮着胆子往里走。
墨发披肩,发尾还带着水珠,将雪白的绸亵在腰腹处打湿一片,隐约可见肌肤的颜色。
少了长穿的玄色外衫,平日里被气势掩盖的俊美容貌格外刺激人眼球,他握着剪刀半俯身修剪花枝的动作,如同水墨画里走出的清隽温润谪仙。
钟袖咽了咽唾沫,垂下眸子靠近:“不知道先生这么着急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她的话糙不糙,雅不雅,听起来生硬又别扭。
“先将咱家的头发绞干。”
钟袖没动:“我已经不是宫里的奴婢了。”
也不是他买来的丫头。
这么自然地吩咐她做事儿是不是不太好!
“嗯,你说的对!”
钟袖正想开口问他喊自己来到底做什么,就见楼镜忽然站直身体缓步朝她走来:“既然如此,离开的时候记得给隋五付账。”
钟袖歪头看他。
啥意思?付啥账?
“这间屋子,平日想进来,先交定银五百两?”
钟袖下意识捂着荷包后退两步:“我又不是自己要进来的!”
楼镜戏谑看她炸毛:“可有人绑你进来?门是谁推开的?”
钟袖觉得他不讲道理,气冲冲转身就要离去。
腕骨被一只修长的手扼住,楼镜不急不缓继续在钟袖敏感的神经上添柴加火:“现在走也要付钱的。”
钟袖鼓着腮回头:“没想到先生在阍馆的价格这么贵,也不怕吓到客人!我是被先生的护卫带来的,如果先生硬要巧取豪夺,我们就到前头让大家伙评评理去!”
言辞讥讽她也会!
不就是耍无赖么,谁怕谁啊?
楼镜靠近她,鼻息见闻道淡淡的木屑味道,他蹙了蹙眉:“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钟袖被他不着边际的问题弄恼了:“先生大半夜找我过来到底要干什么?”
楼镜松开手,将散落到身前的发丝拨到肩后:“哦,两件事。其一,咱家不管你做什么事,但别总让阍馆在你后头收拾烂摊子。其二,宫变之日的事情别人或许不清楚,可徐家定然知晓,你如果不想教搅合进徐家的破事儿里,最好别跟徐毅走太近,否则指不定哪天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