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风间华在论坛里飞快翻找对应名词，“基本可以理解。”

倾奇者微微点头，“从大炉安装至今，幕府方面陆续来人，多次改进锻造方法、维护机械结构；你失忆就是因为相关测试发生事故，波及到你。”

风间华看看自己身上，“不像啊，我身上没有一点伤，衣服连个口子都没破。”

倾奇者冷漠地说：“你自称能够死后复活重生，不久前刚刚在我面前表演了一遍，重生之后你就失忆了。”

他说这话，本是想让风间华多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多么不计后果、不负责任，却没想到风间华兴奋起来：“这么方便！”

倾奇者警惕起来：“你在想什么？”

风间华听他语气不善，抓了抓头发，“啊……你不高兴吗？”他双手在空中胡乱比划，“那可是复活唉。”

“高兴什么？高兴你一次次以身试险去送死吗？”倾奇者的话中带上了训斥的意味。

“这倒不是……”风间华神色莫名，他说出自己此刻的想法，“我有一种自己不会轻易死亡的预感。既然死亡对我而言好像不算什么大事，我可以毫无顾忌地、无限度无节制地付出生命，以此换取自我满足。”

“所以你真的去送死？！”倾奇者简直要被气死了。

但风间华仍是迟钝不理解的样子，“可是既然我不会死，那就称不上是送死吧，有能力为什么不用呢？我来面对会死的风险，比其他人面对的代价要小太多了。我真的是不死之身吗？”

倾奇者回答不了。关于这一点，他一直以为风间华是在骗自己，失忆前的他对死亡抱有一定恐惧，似乎他对复活没什么底气。看见尸体的一瞬，倾奇者几乎要疯了，风间华却真的在他眼前活了过来。

“我只知道，你每一次铤而走险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不可能复活的那种。”倾奇者揪住他两颊的肉拧来拧去，“所以给我听好了！不准再冒险！”

风间华将倾奇者的双手按在脸上，认真考虑起来。良久，他说：“对不起……我设想了一下，如果我不出手意味着需要让你去面对死亡的风险，我做不到。”

“你——”

“但是！”他连忙说，“我可以承诺。如果我们面临什么极危险的事件，我一定和你说清楚，我们并肩作战。”他贴着少年的手心，露出灿烂的笑，“这样就不会丢下你了，好不好？”

倾奇者避开他的眼神。

“太狡猾了……”他嗫嚅着说，“好了，还是说回踏鞴砂吧。”

“那就继续从事件说，发生了什么事？”

“你现在知道御影炉心了。为了进一步加速矿石的锻造速度，提高玉钢质量，赤目家的年轻人来踏鞴砂兜售新技术，为了测试技术可行，丹羽下令造一个大炉的仿制品测试。今天测试失败大炉爆炸，你被炸死了一回，而我在事件中发现了人为操作的痕迹。”

“人为操作……”风间华看着论坛里搜出来的考据贴，“是愚人众吗？”

倾奇者皱了皱眉，风间华对他仅仅“有点印象”，对愚人众竟然能又一次在失忆后说出他们组织的名字！“你怎么总能记住他们？还是说你又看到他们在未来捣乱？”

“未来？”风间华眼神微动，迅速理解自己的脑回路，“对！差不多就是这样。那个枫丹的机械师埃舍尔，其实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伪装的，炉心出问题就是愚人众在搞鬼。”

“你又说这样的话……不过这次还真有些道理。埃舍尔明显不对劲；我抓到的那些人穿着稻妻服饰，然而火铳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到的。我之后提醒御舆他们，审讯的时候重点看埃舍尔。”

“这些无所谓了，关键是你。”风间华焦急地说，“你千万千万要小心埃舍尔，小心愚人众，小心博士和丑角！绝对不要允许博士对你进行改造，要小心一切人体实验。”

倾奇者神色古怪，“我看起来很好骗吗？人体实验？我怎么可能答应他们。”

风间华教过他的，人体实验是世上最十恶不赦的行为。它完全抹杀了一个人作为人的身份，被害者在非法实验中会遭受世间至深的绝望，哪怕得到万里挑一的幸运活着下了实验台，未来也很可能再也无法正常融入人群。

风间华说过的，他会心疼。

“不答应就对了！总之就是这个意思。”风间华用力点头。

一路避开行人众多的大路，两人穿街走巷很快到了家门口。太阳渐渐毒起来，门墙处的爬山虎被晒得花朵都打了蔫儿，只剩下绿油油的叶子，风一吹沙沙作响。

按照约定，风间华去厨房做饭，倾奇者却也没休息得了。忘了如何制作料理的风间华凭肢体记忆胡乱操作，倾奇者不得不搬椅子坐在他身后，对着手忙脚乱的他作出指点。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三天，第四天的傍晚，桂木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赤目在牢中吃饭时因食道堵塞意外死亡。因幕府施压，御舆不得不解除埃舍尔的嫌疑人身份。

“赤目一个人承担了大多数罪名。埃舍尔……他的自证非常全面，本来也不能一直管着他。可惜，若是他能承认什么……”桂木叹息着，话锋一转，安慰道，“你们也别太担心，埃舍尔已经告辞离开踏鞴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