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少年迅速扫视了周围的环境,做出判断,指了指不远处前方的废弃哨所,快步朝那边走去,“今晚就去那边休息吧。”
无奈之下,风间华只好跟上他的脚步。一人开路,一人提供防御和辅助支持,他们很快将哨所魔物简单清理了一遍。
风间华坐在后院的空地上,松了口气,“是意料之外的魔物不多的环境呢。唉,习惯了深渊漆黑阴沉的氛围,里里外外全都一片白色的哨所也变得温馨了。”
说着说着,他不禁打了个哈欠。
“是啊。Saki可以先好好休息一下。”
“还没布设第二次的晶尘防线……”第一次的晶尘是随着战斗洒下的,还需要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
“我会守夜。”散兵说着,正了正自己的装束。
“不行!”风间华连忙起身,把他按在地上坐好,“你也该好好休息了!真是的,不要以为自己不会磨损和变质,就这么一直消耗自己。你这些天比我累多了。”
“我不累……”说着,散兵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看!”风间华得意地双手叉腰站在他身前,“好了,等我一会儿,我放好晶尘马上回来。你一个人可别睡着了啊!”
散兵摆了摆手。看得出来他确实累得够呛,他平时应该会做些辩解才对,此刻却半睁着眼睛,妥协似的安静地坐在哨所后院。
风间华看他状态还好,独自走进建筑物。哨所里布设十分简洁,走廊、房间、庭院都极为空旷,这也方便他进行检查。
利用晶尘稳定深渊环境,避免魔物偷袭。检查地脉异常,再确定布设的稳定性……他站在哨所小楼的天台上,放下晶尘,又一次打起哈欠。
可能他也有些高估自己了?他似乎也困得要命。毕竟是三天三夜……
嗯……?
风间华用力揉揉眼睛,甩了甩头。
他是不是,困得太快了?
散兵劳累了三天,连续三天三夜的高强度奔袭,骤然放松后感到困倦很正常。但风间华战斗较少,没有他那么累,现在又是正在进行巡逻警戒……
“意识紧绷着的前提下,他为什么这么困?”
仿佛有什么骤然鸣响,“不对!”风间华心中一惊,眼前的幻象在瞬间显现出了一缕涟漪。
压制反应能力的地脉异常被意志力短暂突破,哨所苍白的色彩在他眼中骤然破碎。空间中割裂出道道裂纹,纹路中的真实世界里,破旧的哨所早已爬满深渊植物,其中有什么东西正扭曲地移动。
在幻觉中,作为简易稳定装置的晶尘位置不一定正确,敌人受到的削弱可能十分有限。
关键是……!
庭院中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陷入昏迷,形如青藤的肢足朝他而去,如同挥舞的长鞭,破空的巨响犹如惊雷。
不行!
他飞身蹬在天台的栏杆上,迎着攻击弹射而去。
“嘭!”
成团的晶尘凌空浮动,缓冲魔物的攻击将它停在空中。风间华一击既中,立刻放出晶尘去阻拦即将到来的更多攻击。他摇了摇散兵,后者疲惫地睁开眼睛,“我这是……”
“还能打吗?”
散兵的脸上还带着如在梦中的茫然,双眉微微下压,“站不起来……”
何止是站不起来,他连手都没抬一下。散兵头脑昏沉,只想到了一件事:又要让他站在自己前面了吗?又要依赖他,让他来保护自己吗?
风间华紧张地应对袭击,院中聚拢的藤蔓肢足越来越多,他的晶尘护盾撑不了太久,拖延只会愈发不利。不能把散兵一个人放在这里,自己去处理魔物……
撤!
他抱起散兵,御使晶尘突围。
散兵被他护在怀里,稍稍了解了风间华说过的“脑子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明明是这样危急的时刻,他不去努力恢复状态不说,还忍不住想到了新的问题。
——“交流中不仅仅是‘利用’,还存在着‘感情’……人生下来就该被爱……”
为什么……习惯戴着面具的他欠缺作为人类的自觉,无法回馈应有的情感,为什么他仍一厢情愿地对他投注爱意呢?
保护不了重要的人,面对困境无能为力的懦夫,连他自己都感到厌弃的“我”的存在……为什么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丢下呢?
风间华顾不上开导散兵,他踩着藤蔓与凝聚的片状晶尘,从空中向外跑去——魔物根植于地面,越是往高处去,他们的攻击也越弱。唯一的问题是,他自己在空中同样没有多少移动空间。
随着辗转腾挪,他挥刀斩断又一根魔物肢足,拧身再次避过朝他抓来的藤蔓。然而动作终究迟了一点。
“啪!”
清脆的破碎的声响。
藤蔓击穿了风间华的肩膀,搅动着炸断了他的手臂。
散兵仰望着翻转的天与地,看见无数黑暗的手朝他抓来。就这样落下去……朝着魔物聚集的地面,朝着灰暗、孤独、痛苦……
要接住他——!!
风间华毫不犹豫地停下防御的招式。藤蔓自上方用力打在他的背后,让他迅速靠近下落的少年。
流动的晶尘将散兵环绕,风间华单手将他揽在怀里。
“没事的。”
尚未落地,已经有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袭来。
散兵从一时的错觉中惊醒,他惊惧不已,挣扎着抬起手。
“不要——”
晶体飞溅。
下坠的二人被藤蔓固定在半空中,然而没有任何一条藤蔓能彻底穿透风间华的躯体。淋漓的鲜血陡然固化,伤口褪去人类的色彩。
“别怕。”
风间华双目赤红,被无数次调整、压缩过的形体不再自我束缚。
他的身体瞬息间抽条,四肢与躯干化作特殊的结构将散兵包裹,无数形似蜘蛛的晶体肢足从他体内伸出。
像蜘蛛又像海胆的怪物嚎叫一声,口吐人言:
“以为就你们手多吗?!我将以蜘蛛海胆形态出击!”
坐在“蜘蛛海胆”里的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