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巫师,应该是霍格沃茨的又一个‘混血王子’,是‘不入条框,我即世界’的斯莱特林。但是小倾奇也很勇敢啊,还很聪明。而且你同样是忠实可靠的人,对待自己的任务,总是一丝不苟,看似冷漠却十分在意自己的团队。”
他遗憾道:“可惜了,我也只是一知半解。不然这样讨论还挺有趣的。”
“为什么?”倾奇者并不理解。他是活在当下的人,设想对他而言毫无意义——无论他如何幻想,曾经的遗憾都不会成为现实。
风间华显然不这么想。
“因为,”他笑着说,“另一种身份的可能性,也代表了另一种生活啊。生活中需要一些新鲜感,而想象恰好是最廉价也最自由的消遣。
“随性想象,让紧张的精神短暂休憩。从想象中醒来后,就带着遗憾继续出发。”
倾奇者望向窗外夜色,放松地靠着他,听他念叨。
“就像一场美梦?”
“就像一场美梦。”
梦醒之后,再去面对第二天现实的重担。
第二天,风间华如愿地跟着修验者一起出门。到达锻刀的场地时,美奈子早已等候多时。
不多寒暄,她开门见山地向风间华介绍御神刀锻造的场地和具体流程:“一心流的三家传人会在这里锻刀;根据将军大人的图谱作出规划,敲定图谱上一些可以改进的部分,然后进行‘试作’。”
锻刀的场地是稻妻城外被浅海隔开的一片空地;山崖下的地面被简单围起一圈,搭建了锻刀工坊、临时的仓库和工作台。
帐篷里,复制的图谱上勾勾画画填满字迹,而将军大人直接发下的图谱被妥善保管在其他地方。
“其实重要的是这一张。”丹羽小姐向他介绍,“只有这一张上敲定了最终方案。被保存起来的那一张,因为年代久远而缺少了一部分,严格来说,是无法用来锻刀的。”
说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困惑,“为什么传下最初的锻造技艺的将军大人,会让我们锻造一张无法锻造的刀谱呢?对我们一心传的考验吗?”
风间华心下明了,这是因为真正的将军大人,雷电影根本没有检查刀谱,或者她检查了,依然决定保留原样。更甚者,这张刀谱,真的是影的作品吗?会不会,这是曾经某人一时兴起,被她保存至今的遗物呢……
说不定正因如此,才会由“一心传”锻刀。执刀人再三询问锻刀之“意”,也是源于刀谱中前人留下的意志?
美奈子不知道风间华心中的猜测,她随口一说,转而向他展示目前的布防。
“这是我设计的部分,这边是赤目的,最终交由神里大人统御……”她将刀谱的位置指给风间华看,“是看守最严密的地方,受限于幕府要求,为了避嫌,三家最终敲定的刀谱只放在这里。”
“黑衣人是为刀谱而来吗?”
美奈子摇摇头,“我看见他,是在仓库那边。”
图纸上,二者虽不至于遥遥相对各占一方,却也隔了相当的距离。看不出有什么意图。
不知为何,风间华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被扰动的仓库,大乱子……
他恍惚间,回忆起了当初踏鞴砂出现过的问题。踏鞴砂的灾难中,最初的事件就是仓库被盗。
是愚人众吗?
风间华搜刮记忆,难以确认。回忆他自己在愚人众的时光,大多数都是待在深渊里,甚少与执行官接触。那些个执行官里离他最近的就是散兵——现在的执刀人。
除了第六席,他最熟悉的博士,是实验室里的那个疯子;实验室外孤例不成证,而且,切片们有各自的想法。
他跟着美奈子去仓库看了一眼。库房里堆码整齐,分门别类放置的材料并无异样,未曾出现过缺失或多余。
“从仓库中跑出来,然后一路跑远……”美奈子在地图上指出路线,“按照我的推测,他应该是坐船离开……但这不合理。若是离开,我们该在海面上看见船的影子。”
二人一路走到黑衣人消失的地点。他消失的地方十分空旷,以此为圆心,任何人在百米范围内都无所遁形。风间华看向海面,清澈的海水下是一片细沙,潜入水中,必然会留下人影或翻起明显的浊流。
她沉思着,眉眼间隐约露出了风间华熟悉的感觉。
“丹羽……”风间华怔愣一瞬,见她看来,这才反应过来,“小姐。”他飞快找了个理由,“一心传三家合力铸造御神刀,您不参与吗?”
“我参与了呀。”她和善地笑着,“刀谱已经定下,烧刃的工艺便是我一手敲定,材料被我调整了很多次,堪称是非常繁杂却精妙的选择呢。但我只精于理论,谈起来,比起锻刀,我更擅长试刃;我的丈夫和赤目大人都是更适合的锻刀人选。”
“赤目……赤目家的那位家主吗?”
“嗯。”她单手抚胸,“别看赤目家一副疯魔的样子,在民众中风评似乎不怎么好,但我们很理解他们。‘造成了踏鞴砂事件的凶手’……幕府中有人这样推诿,但至少一心传内部早就没有人这么说了。”
但人最难以抗衡的就是自己的心,那是代代传承的偏执。
更不需说,一心传的“魂”正是意志的传承。
当初狱中猝亡的赤目,他原本也是真的相信着自己的技艺吧。能让丹羽友好接待的匠人,只混进来过一个埃舍尔。
风间华思索间难免有些惆怅,若不是博士干预,所有人都该有个好结局。
而美奈子柔和地打断了他的伤感。她问起风间华刚才的停顿:“风间大人,您刚才看着我,是想起了我们丹羽家的先祖吗?可否请您和我说说,丹羽久秀,先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