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阴云逐渐散去,越靠近璃月港,越能体会到那份神的庇护——神祝福的城市永远风调雨顺,受尘世执政庇护的城市,至少主城,无一例外。
大雨止步于天衡山以北的荒野。璃月港空气清凉,似乎下过阵雨,但现在已经停了。晚风从城市吹向山野与大海,将倾奇者额前的碎发与斗笠掀飞。少年托着风间华,背着斗笠冲向璃月港。
“站住!”港口驻守的千岩军隔着很远就看见一道人影朝他们扑来。
黑衣人顺从地停在二人面前,令士兵不由得犹豫对视一眼。跑得这么快,他们差点要以为是有人袭击,结果竟然是个年轻俊秀的少年。
倾奇者压着眉毛,戒备地望着港口守备的士兵。他不能出手伤人——风间华情况不妙,如果和璃月的千岩军动手,他们背后的七星和岩王帝君必定要带来麻烦,耽误更多时间。
“有什么事?我很急。”
“那个……”拦下他的千岩军已经知道很可能是自己误会了,他抓抓头发,“需要我们帮忙吗?”
倾奇者双手在胸前合拢交握。他感觉到,手中的小鸟保持着翅膀半开的姿势,躯体僵硬、一动不动。他抿了抿唇,“请问往生堂在哪?”
在千岩军眼中,少年脸颊和眉眼都泛着红意,衣服深一块浅一块,不像是雨后干透的样子,说不定是哭了很久。加上他双手交握抵着胸口的姿势,还要找往生堂……
千岩军叹了口气,给他指明道路,末了没忘了低声说一句:“别难过,顾好自己,也不急这一时了。”
“?谢谢。”倾奇者听得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这两人复杂的心路历程,感谢他们为自己指路。话音未落,他搓搓手指——雷元素附带的热力并没有传递到全身每个角落,刚才冒雨跑得太快,体温有点下降,指尖已经泛红了。
肢体末端犯凉,掌心却仍是一片热意。小鸟身上还在发热,风间华很久没有动静了,如果不是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倾奇者迈开步子,在驻守的千岩军复杂的目光中跑上港口的长桥。
傍晚的璃月港人潮涌动,也幸亏有这么多路人随时指路,倾奇者没费多少力,很快来到往生堂的门前。绯云坡上代代相传的老字号和客人们有着默契,门口挂着任人取用的业务预定木牌。倾奇者顾不上研究木牌的用处,他直接敲响了大门。
还好,门口的摆渡人下班回家,门里却还有人,“谁呀?”扎着双马尾的少女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呦,来客人了?快请进快请进。”
她让开门口,抬手为他示意了大堂内的椅子,“随便坐。白事、鬼怪,还是其他委托?来找我,你可算是找对人了。”
少女转身正要去倒茶,却忽然看清了来者胸口的死气,眼睛一眯,停在了原地。梅花瞳盯着少年的举动:他不坐下,急切地打量着往生堂内部……是在找什么?
“咳!”少女清了清嗓子,“我说,这位小哥,来我们往生堂有何贵干?”
“你是往生堂的人?”倾奇者问。
“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
倾奇者点点头,“请问往生堂里是否有一位仙……”
“哎,等等。”胡桃打断了他,“你又是谁?”少女单手叉着腰,神态自若地提醒,“你还没自我介绍吧?怎么,难不成你的名字见不得人?”说着,她目光在倾奇者身上来回扫视,仿佛在观察什么。
倾奇者牙根发痒。她的要求倒也没错,只是这话太难听了点。
有求于人……他在心中默念两遍,压下脾气平静回答:“是我冒犯了,多有得罪。风间鸣,一介不足为道的流浪者。”
“风间……”少女摸了摸下巴,“倒是凑巧。”
原本想询问往生堂里的那位交易者,这回倒是有了意外之喜。倾奇者立刻追问:“你知道风间?”
“当然知道。”胡桃理所当然地说,“据说,我们往生堂百年前,曾经有一位傀儡术冠绝璃月的风姓客卿,他为往生堂留下一具用于清理‘边界’的傀儡人偶。那具人偶也叫风间。”她眉心微蹙,又很快舒展开来,“不过这和你的名字是巧合了,不如说说你来往生堂有何贵干?”
梅花瞳盯紧了他的胸口——刚才乍一看还不够明显,此刻她能确认,那死气源自少年在胸前交叠的手。他虚握的拳中是什么东西?
倾奇者放下立在胸前的胳膊,掌心打开,露出了雪色的幼鸟,“巧合……这可未必。倘若我所猜不假,他应当就是你往生堂里的那位风姓客卿。”
胡桃用一副普通人撞鬼的表情看向倾奇者。
“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难道要说我这小小往生堂供过一位仙人不成?行了,是要看它身上的死气是吧?”
她抬手拉住倾奇者略显迟疑、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借着他的手检查这只小鸟身上的死气。本以为情况简单,没两眼,她越看越头疼,“嗯?怎么会……”
“胡堂主。”倾奇者喊她抬头,与她对视,“你们堂内的风间人偶,近几天应该出事了吧?”
“你怎么知道……”少女不禁又看了一眼他手心的白鸟,“难不成这个小不点真是一百多年前的那位‘集体休假客卿’?”
集体休假客卿?倾奇者没在意这个名号,“无论如何,请允许我看一眼那个人偶。烦请应允。”
胡桃略一思考,叹息道:“好吧。”她转身走向内室,示意倾奇者跟上自己,一边走一边说,“事先声明,那个人偶的状态不好。你是担心这只鸟吧?但我不觉得,你看了那个人偶,它就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