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汪…”
望月:“……”
“好吧。”他鬼使神差道:“外面风雪这么大…我们可以暂时收留它一段时间。”
当晚他回去制定第二天要买的宠物用品清单的时候,就引起了其他女孩的注意。Torres立刻向她们描绘了雪球的光辉形象,一时间把大家都听得心痒痒起来,想去甜品店看狗——明天正好轮到Grappa。
所以当监护人先生把目光从纸上写着的“一个窝?或者懒人沙发”上移到她脸上时,他第一反应是她也要谈那条狗的事情。
Grappa拉开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望月从这个说不上放松姿态的动作意会到少女也许要跟他谈些严肃的事情,至少无关宠物。于是他卷起手中的清单,直视对方。
她的碧色双眼泛着透澈的浅绿,容易令人联想溪流上游:情绪波动时偶起涟漪,此刻平静如覆薄冰。
“我想跟您聊Camus的事情…”她目光移开很短一瞬,在意识到自己的回避后又快速回看、正视他,“就是上次那件事。”
“……”
监护人在短暂沉默后微蹙眉头:“我以为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
“我承认我有点措辞不当,但她有想说的话可以发信息,或当面来见我。我绝没有从此回避她的表现和打算。
“所以你要转达什么?”
“Camus没有拜托我,是我自己想跟你聊聊天。”Grappa说:“因为我今天确实有些新奇的发现,这让我不得不思考…我们在同一条战线上吗…哥?”
她短促地叹息,几乎将下唇抿成一条直线:“我想你不知道,Larsen他们同意和上次露营认识的朋友一起去滑雪…遇到了公交车劫持。为了不让你担心,她们选择通知我。”
他会杀死我吗?她想。
Grappa对自己的近战能力有信心,尽管对方是Margarita,但他现在也很难站起来跟她打一架;但作为川江薰,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对方骤然发难时来得及警觉、闪避或反击,因为她心知肚明他最擅长的就是一击必杀。
“我看见了那个茶色短发的女孩…我想或许我应该换个称呼来叫她。
“——Sherry。”
她的目光从他同样放在膝上的双手转移到他脸上,没能捕捉到任何情绪波动。
“你一直知道这件事。”
Grappa先一步被迫克制自己因剧烈情绪而产生的颤抖,她本以为自己不会这样的:“你从不相信我们。”
是的。望月良夜听见自己的心声本能般即刻回答,又无情反问:要我如何相信你们?
在无数个世界终结前的最后一幕,他看见的是她们作为敌手的面孔。命运的潮流仿佛永远无法摆脱,他怎能确信自始至终都不会有反叛的种子在她们心中萌芽或者早就种下?毕竟人心难测。
比起不信任她们,其实他更不信任Brandy。没有人会给他无条件、没有副作用的赠礼。
不是这样。他又再次听到自己说。他知道自己实际上未发一言,只响彻在他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的那个声音颤抖,好像饱受磨难,被这个荒诞世界狠狠折腾过好几番。
我不能把她们和我绑上一条船。我前路未卜,但至少能知道自己绝不会赢得什么称得上好的结局,也比谁都明白我不是被神选中的方舟乘客之一。等到“结局”的洪水来临时,我无法在读者的清算中保护她们。
望月觉得自己的脑部神经正在以阵痛的方式向他发出抗议:现在回绝她!我可以承认自己的自私和虚伪,独自死去总好过牵连他人——你不是最明白的吗!
“Ryoya。”她忽然叫道。
木质椅子腿在地板上向后摩擦的声响极度刺耳。双肩传来下压的重量——少女正起身俯视着他,双手按在他肩膀上。她垂落的发丝投下一片阴影,笼罩着变得模糊的五官,黑暗里只有那双眼睛微微发亮似的紧盯着他,像锁定猎物。
他真名的读音。她也许是从Manhattan那听到学来的。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失败了。
“别再推开我们任何一个…我们不会再回去了,我们和你一样是无处可归之人。
“你的隐瞒对我们来说不会是一种保护。
“因为灾难是不会像你一样避开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