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证人保护计划。”已经收拾好情绪的茶发女孩低头握紧了姐姐的手:“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病床上的女探员微笑颔首:“你说。”
“我会继续作为‘灰原哀’留在米花町,期间不会放弃药物研发的工作。我可以为FBI提供我的实验数据,也接受你们的实时监控。在你们确认组织发现我就是Sherry之前,你们无权驱离我。”
灰原的眼眶还红着,但女孩看向年长者的目光越发坚定而澄澈,更多了某种暗含希望的光芒。
朱蒂再次点头:“我会跟上司请示这部分内容,没有意外的话,你的要求可以被允许。”
感受到手上加重的力度,灰原转头看向蹲下来和自己平视的“藤原真幸”,她在对方隐含担忧的注视下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姐姐。”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承诺道:“我不会再逃避了。”
…
车窗外的风飞速向内涌入,坐在副驾驶的青年额发尽数被吹向脑后,他歪头靠在椅背上,倏然睁开蓝色双眼。
[已入账:来自角色‘灰原哀’的‘熵’+500]
“嗯?”驾驶座上的金发女郎目光并未偏移,仍然望向前方逐渐坠向地平线的太阳,她以一个单音节向他发出疑问。
本来望月表示他来开车,但伤员女士坚持自己亲身上阵,她说这是为了彼此的安全着想。
“前面就是鸟取县?”他问。
“嗯。”Vermouth的回应带有笑意:“你马上就可以和那位女士再相会了,不用太心急。”
望月不懂她在开心什么,总之成功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就行。他重新闭上眼假寐,情报员很珍惜这种能让他放松下来的时机,他现在是Vermouth的秘密共享者,又藉由母亲和对方拉近关系,她暂时应该不会对他产生杀意。
他点开脑海中的面板,账户余额已经达到一个让人安心的数额。被纳入Casablanca队伍序列的炸.弹犯们兢兢业业地为他打工,他们的作品产生的恐惧也会被算作望月的财产,每一颗炸.弹都处于Margarita的监视网络内,绝不会出差错——甚至在松田和萩原升职后他们俩的死亡率都没上过60%,这在米花町作为会露脸的配角来说已经低得很可观了(要知道每一个路过死神身边的倒霉蛋都有50%的死亡率)。
但灰原哀是怎么回事?系统给出的反馈是本次对方提供的“熵”属于正面情绪。
难道是和宫野明美相认了?但以她对自己的恐惧程度,不可能主动点外卖或者进入店内…Screwdriver也很快就要从那个“甜品交流会”返回日本…那就是店外相遇。机缘巧合?还是论坛操控?他现在被昭屏蔽了论坛和特典篇的追更功能,无法像从前一样根据高维生物的论坛发言推测在自己的视野盲区里发生了什么。
焦心这些事情毫无意义。
借用栗花落双子从张弓酒里那有样学样说给他安慰用的话:船到桥头自然沉。
…
鸟取县,居住在这里的狩猎民族常临水捕鸟,因此得名,是日本全国人口最少的县。这里和东京是完全不同的景色,没有常见的霓虹夜景和高楼大厦,光污染褪去后,蔚蓝天空下,这片城镇透出一派静谧祥和的意味——都是表象。
踏在这片土地上后回手关闭车门的一瞬间,寒意便自他脊背攀缘而上,直达后脑。望月偏头看向Vermouth,对方倒是适应良好的样子。
“我们现在在北荣町*。”Vermouth说:“跟我来。”
黑发青年缀在她身后,仰头看去,这是目前为止他在鸟取县所见的最高建筑物——通体洁白,哥特风格的尖形顶刺向穹苍,上面还落了几只乌鸦——北荣综合医院。
望月踏入门扉,抹去由于对某人个性了解过深,导致心底产生的“居然不是精神病院”的庆幸。
这座医院的地上部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行,他路过服务台时还被问询是否需要帮助挂号。望月把目光从正扶着佝偻老人的年轻护士身上收回,电梯门就在此刻于他面前合上。
Vermouth伸出食指乱序按下楼层键,所有数字在一瞬同时短暂亮起又飞速熄灭,轿厢骤然陷入黑暗,强烈的失重感将二人一同裹挟,向更深的地底坠去。
代表楼层的猩红数字在黑色的显示屏上缓慢跳动,停在“-30”。
门扉打开,映入眼帘的银白空间恍若异世:阶梯和管道交织缠绕,机器和人类穿行其中。
金发女郎对他回眸一笑:“欢迎来到组织本部。”
“这里是鸟取地下城的负三十层。”
“我该下站了,BOSS在下面等你。”
她留给学生一个窈窕背影和飞扬的发尾就消失在门外。
再开门时,门外是一片纯粹的黑暗。望月没动,跟不闭合的电梯门僵持了五分钟,他知道自己必须离开轿厢了,抬头时他刻意记住闪亮的“-50”,数字前的负号明灭不定。
望月踏出电梯,背后轿厢便开始上升,机械运转的声音逐渐飘远,很快这里安静到死寂。他闭上眼适应片刻黑暗,情况没有太多好转,在驱使系统调出区域地图之前,有人迅疾地压上他的脊背,试图将他压制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