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习惯性地以微笑回应,她知道自己要镇定下来。
水无使用的追踪器已经是最新一代的技术,可组织总让凡事都在意料之外,不该低估他们的。
她迅速想明白这场面:既然被捕捉到信号已成定局,那么首要目标是维持自己的潜伏状态,保证个人安全。
她迅速提出几种排查方式以证明自己作为情报员可堪一用的能力,但另一个名义上的上司似乎并不买账。讥讽意味几乎要从Tesca的那声短促轻笑里溢出来,她抬起眼,看清Margarita的目光也是冷的,又迅速重新将视线落到地上——这群身为上位者的代号成员,最擅长把恶意藏进俊秀或美貌的皮囊,她在Vermouth身上早就见过了。
“别这副表情,Tesca。”Margarita的声音不急不缓:“这样可没有新人愿意在你手下做事,我还是新人时,也是这样过来的。”
闻声,水无将头压得更低。
如果真是她想的这样,那她倒明白为什么Bourbon最终会跟Margarita撕开假面,她跟前者打过交道,知道他不是个甘于只是屈居在代号成员位置上的男人。心思缜密又生性多疑的情报员只会把Margarita的话理解成:你还有得学。
Tesca似是很受教的微一点头:“怪不得这么多新人都愿意在你手下做事。”
也只有新人愿意在你手下做事。看看Bourbon和Scotch,现在他们谁还跟你同行呢?
水无头皮有些发麻,她可不愿做这个被人踩的筏子,刚要开口,Margarita丢来一瞥,她心领神会地继续保持沉默。这事情又让人悚然:Margarita在传言里的脾气有这么好吗?Tesca自出现为止没对她说过一句客气的话。
被让步的那位并不领情,而是抱着手臂看向远处。从水无刚才的藏身处钻出一个穿着工作服装的底层人员,他视若珍宝地用双手捧着什么,一路快步小跑到几人面前。他弯腰低头,双手往前一递,水无看清他掌心正躺着自己的那枚发信器。
她指尖在衣角上轻轻捻了捻,细微不可见的半透明碎屑簌簌而下。不用担心,至少那枚发信器上绝不会有她的指纹。
“多谢你。”Margarita客套了一句,从工作人员的手中捻走那枚发信器。水无目送他脸上一下子洋溢起快乐和激动的红光,以“万分感谢!”回敬后又跑开了;一旁的Tesca当然不会像情报员们一样注意表情管理,他脸上写着“我同事是魅魔吗?”。
“真是新颖轻巧的型号,对方还是有备而来。”前日本情报组王牌的评价一针见血。
Margarita伸手将垂落的鬓发别到耳后,水无才看清原来她右耳上一直别着个极隐形的微型耳机:“接收信号的设备多半也是一次性的,剩下的追踪工作就交给Hakushu吧。”她目光扫过水无和Tesca:“明后天的交易可不要出问题。”
警告?敲打?还是她已经发觉了什么?水无看向一旁刚从Margarita那捏走发信器的Tesca。黑发男人眯起金色眼睛,正低头让鼻尖凑近掌心。水无差点产生自己听见他嗅闻声的错觉。
她脑中的情报海洋有条信息迅速浮上水面:Tesca负责维持Rum手下最大的非法药物集团的交易运转,听说他能靠某种特殊的直觉辨认药物的真伪和手下的谎言。
她不禁用牙齿咬住嘴唇内侧的一小块:她从不使用任何香水或有留香效果的洗衣液,按理来说、按理来说……不可能有可追踪的气味。
但Tesca抬起头时,锐利的目光毫无犹豫地迅速锁定了她,好似一把尖刀迎面插来。
寒意彻骨,她的瞳孔一定不受控地颤动了。在再一次开始思考对策之前——
“Kir,你留在那里,是想约Tesca吃晚餐吗?”Margarita说。
她回过神,连连道歉追住上司的脚步,再回头看Tesca时,他已经把那枚发信器揣进口袋,重新以监督的态度审视着其他忙碌的人。刚才那一幕好像只是短暂的幻觉。
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听见Margarita说:“你们不会共事太久了。”
“是。”水无怜奈应声道。随口回答的同时,她思考着对自己而言更紧迫致命的问题。组织的情报信息技术发展速度远超常人想象,也许她该启用些古老而有效的传讯方式才能保障自身和联络人的安全。短期内她无法再次联络对方了,希望他不会被Hakushu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