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没有拒绝。
从今日起,他要好好爱惜自己,才能更好地去照顾在乎的人。
地牢。
季程曦望着地牢中那扇高高的唯一的小窗,忽地觉得想念家人。
然而没等伤怀太久,他听到了缓缓而来的脚步声。
有些熟悉,又好像多了一个人。
果真,等来人的面容彻底暴露在季程曦眼前后,他确定来者不善。
不过也是,来这地牢之中的,能是什么好人?
燕枝在他面前站定后便勾唇一笑,像老朋友寒暄似的开口:“看样子公子曦过得不错。”
季程曦这才反应过来,武一鸣许久没出现了。平时一有风吹草动,他便会重新锁住自己,以防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情况。
他这样做的原因季程曦明白。
倘若让上面的人见到季程曦这般优哉游哉,他会不会怎么样不好说,但武一鸣定然会吃不了兜着走。
是以,人为了保护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他都可以理解,何况只是暂时绑住自己。
面对燕枝的问题,季程曦快速转动着大脑,思考怎样回答才不会让武一鸣受牵连。
也是此时,他才为自己的一时任性而感到后悔。
他在话本子里看过,杀手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他很可能会害死武一鸣。
不过燕枝并不打算等待他的回答,而是又继续轻描淡写道:“听说公子曦和我的手下相处得甚好。”
他的语气是笃定的,只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季程曦转动了两下眼珠子,装成无所谓的样子:“你的哪个手下?”
燕枝一眼就看穿了季程曦的伪装,不过他也不拆穿,而是直接吩咐空茕:“带上来。”
空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之色,但只踌躇一息便依言办事。
他带上来的人正是武一鸣。
如果不是季程曦眼神好,他根本难以将面前这个浑身是伤,满脸血的人和那个白白净净的武一鸣联系在一起。
空茕将人直接推向季程曦,武一鸣无法自己站稳,脚下一趔趄就要倒下去,被季程曦手疾眼快地接住。
他忍了又忍才没有脱口而出“小武子”三个字。
他再开口时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什么意思?”
季程曦从未想过武一鸣会被打成这副模样,如潮水般的愧疚感在一瞬间淹没了他。
“都道医者仁心,公子曦不想救救你的朋友吗?”燕枝的表情逐渐疯癫起来,“他可是要死了呢。”
“朋友?”季程曦冷笑一声,“就凭他?一条卑劣的看门狗也配做我堂堂大奉四皇子的朋友?火枝大人是太高看此人,还是太小瞧我了?”
他也学着其他人叫黑袍男子火枝大人。
闻言,火枝大笑出声:“如此便好,我还担心动了公子曦的人不好交代,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季程曦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果真,燕枝手一抬,又唤进来几人:“不用我教你们做事吧?”
其中一人还牵着一条体型庞大的狼狗。闻到血腥味的狼狗,低声号叫了两声,眼神中充满饥渴,想必是被饿了几天。
季程曦心中一凉:“你们要做什么?”
“公子曦且放心,我等怎敢对您大不敬?您可是堂堂大奉四皇子。别人不要命,我还想要呢。”燕枝张口就是虚假的恭维。
燕枝此话一出,季程曦更加确定他们要针对的人是武一鸣,更不难猜出,他们真正要对付的人到底是谁。
不等他多想,已经有人对武一鸣用起了刑,刑具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但光是看一眼都能够知道有多残忍。
武一鸣的痛呼声和狗叫声交叠着响起,季程曦暗自捏紧拳头,告诉自己不能冲动。
他对武一鸣表现得越在乎,武一鸣就越危险。
“都给我放聪明点,别把我们公子曦的朋友给弄死了。”燕枝笑得一脸无所谓,看着武一鸣血肉模糊的肩膀眼里甚至有疯狂的雀跃。
他太喜欢折磨人的感觉了。
倏忽间,他目光一冷:“想必公子曦也是个聪明之人,应当知晓我想要什么。”
在武一鸣的惨叫声中,他狞笑着说出自己的目的:“公子曦,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交出蓝翎,我可以考虑饶你和这叛徒一死,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说着,张开手,动作缓慢而优雅地在武一鸣身上撒了些什么,躺在地上的人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啊——”
而后他身上被撒到东西的地方便肉眼可见地开始腐烂,化水……
他叫得越大声,燕枝的笑就越疯狂,狼狗的嘶吼也越兴奋。
季程曦撇过头,再也不忍看下去。
没有人注意到空茕的眼睛越来越红,攥紧的拳头也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