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宗宗门大比三年一次,选在初春草长莺飞的二月中。
大比前三日,季照安出关直奔无名院,结果扑了个空,腰间玉牌闪烁不停,他不爽地握住,杜兴振奋的要命:“你出来了吗?快来主峰校场,大比抽签的结果出来了。”
季照安没什么兴致:“还没到我们,你凑什么热闹。”
宗门大比所有弟子都能参加,本质其实是让各弟子验收自己近三年的修炼成果,在比试中发现自己的不足之处,知晓自己和他人差距,及时调整修行之道,且外门弟子入前十者,还有机会被各峰长老收入门下。
比试不限法器,但外门弟子基本没有法器,所以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的比试是分开的。大比时长半月,内门弟子的比试在最后五日才会开始。
杜兴道:“你可真没良心,孟林叶繁他们也报名了啊,我这不是来看看他们几个。”
“那你看完和我说一下不就行了。”季照安有气无力,“对了,你知道我师父在哪儿吗?”
“懒死你算了。”杜兴骂了一句,“这个时辰,无忧长老应该在剑术堂授课呢吧。”
季照安迷茫:“剑术堂?师父不是只排了一月的剑术课么?”
杜兴道:“你不知道?宗主给换成一年了,一日三课呢,你是不知道第一天那场面……还好我被关禁闭了,不然也逃不过。这会儿正是筑基弟子的剑术课,你还是别去了,上过的没有不挨抽的,谁上去演示谁倒大霉,现在剑术堂外可清净了。”
江熠说让季照安闭关就是闭关,只在除夕当天许他出来用了顿晚膳,一个时辰不到又给他丢回去了,他那时一心只惦记着闭关前江熠的伤了,哪里还有心思去了解什么别的。
一年的剑术课……季照安冷笑一声,抬脚就往顺灵峰走:“挨抽?让他们非要去上!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这意思不就是说他闭关的这几个月,他师父一直在教别人!师伯干什么要给师父排那么多?没有别的长老了吗?明明北峰才是主剑术的剑修!
年夜饭的温情消散的无影无踪,季照安只恨不能立刻马上把剑术堂拆了。
“……”胳膊腿还在隐隐作痛,杜兴面瘫地盯着玉牌,撒手不回了。
……
季照安气势汹汹赶到剑术堂,正迎上江熠结束授课出来,他师父身后三丈空无一人,所有弟子在远处皱着苦瓜脸不敢动弹,战战兢兢摇摇欲坠地缩成一群鹌鹑,感觉下一刻就能倒一片。
“……”季照安那点气势就这么不上不下卡住了,他呆滞地看向江熠,“师父。”
江熠应了声:“刚出关就找过来,有事?”
季照安摇头,上前跟在江熠身侧,忍不住回头又看几眼。
他来的路上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炸了,满脑子都是所有人围着他师父问东问西的画面,一心只想落个结界把他师父和那群弟子隔开八丈远,但现在看来,似乎那群弟子也这么想的。
一路上,季照安见识到了什么叫“避之如蛇蝎”,往常宗内弟子见到他师父虽说也是静谧无言,但不至于没路硬挤也要给他们让出一条空旷大道来。
季照安回头,不论是师兄弟还是师姐妹,都有或龇牙咧嘴或平静隐忍捂着的地方,胳膊、腰腹、肩颈……
季照安震撼少顷,雀跃地上前两步和江熠并排:“师父。”
江熠扫了一眼莫名欢欣的少年:“嗯?”
“我筑基中期了!”
少年似墨浓郁的眉眼张扬,亮晶晶地望着他,江熠早在看到季照安时就发现他境界升了,但还是道了句:“不错。”
季照安上挑的眼尾溢出光彩,他抬手就想抓江熠,又在周围层层叠叠仿佛见鬼的目光中克制地放下,手背划过江熠的袖摆,衣袍上带着春日的微凉,丝丝缕缕沁入心脾:“师父,我觉得我可以结丹,半年内我一定结丹给师父看!”
“好。”
见江熠的方向不是往平遂峰,季照安没忍住道:“师父不回去?”
江熠:“去看子矜。”
“……”季照安一僵,在跟着师父就要面对小师妹上面犹豫片刻,决定回去等江熠,“那师父忙,我先回去修炼了。”
他话音刚落地,一串清脆的铃铛声突然响起,一身鹅黄衣裙的小姑娘蹦跶着从前方大殿的拐角绕出,那阵悦耳铃声正来自她腰间,银链坠的三串铃铛小巧古朴,飘至身前的鹅黄发带捆着两个双环髻,在一张明媚脸庞后若隐若现。
小姑娘“师叔”两个字刚咬半个音就咽回去了,两眼发光地看着他:“小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