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琅出了一夜的汗,第二天终于退烧,程舒早上起来摸她的额头,已经不烫。
他总共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程琅夜里翻滚,将腿随意搭在他身上,做梦时又踹了他一脚,他担心她着凉,几乎时时刻刻都要盯着给她盖被子。
手臂给她当枕头,有些没知觉,程舒小心抽出来,轻悄悄地下了床。
他低下头,肌肉单薄的双腿裹在深灰色长裤里,纤细的足筋突出,穿上拖鞋,撑起弧度的裤子尴尬又显眼。
程舒不由得有些苦恼,随着年龄的增长,次数似乎越来越频繁。
他不清楚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对他而言,是十分窘迫的事。偶尔,正巧撞上程琅也起床,他只能狼狈地背过身去,然后匆匆走向卫生间。
有时程琅也要用卫生间,疯狂地敲着门,他不得已,捂着裤子出去,却收获了她怪异的眼神。
冰凉的井水扑在脸上,他泛红的脸渐渐恢复平静,走回去,烧水,将晾在桌上的书收起来。
风吹开书页,程舒看到洁白纸张上印刷的文字,生涩的内容,熟悉的文字,手指轻轻放上去,压在有点卷边的书页上。
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念出了声。
这一段的字,他都认识。
掩饰不住的欣喜让他脸色红润起来,程琅小学的语文书他还收着,她上高中以后就用不上,被他小心收纳在涂着红漆的木箱里,经常拿出来翻阅。
平时在程琅面前表现得成熟可靠,其实他也才十九岁。
很少的时候,他会羡慕和她坐在一个教室里学习的男同学。
听见过她在房间里背书,所以他更加好奇程琅在教室朗诵课文时,会是怎样清脆悦耳的声音。
可惜他没办法去听。
无声的叹息,程舒合上书页,把书收进她的书包。
显眼的巧克力盒子占据着许多空间,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拿起来先放在桌上,把书全都放进去后才放回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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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头疼消失了,程琅发现身边的程舒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叠得整齐的校服。
昨天晚上出汗的衣服已经被体温蒸干,她怕有味,连小衣一起脱掉,从衣柜里找新的换上。
不过刚脱完,程舒就推门进来,以为她还在睡觉,想来叫她起床。
视线撞个正着,她扭过头,语气烦躁:“程舒,我在换衣服。”
他心跳加快,连忙别开视线,“对不起,我以为……我马上走。”
结果是没看路,不小心撞在门框上,又被门槛绊到,重心不稳地摔倒在地上。
“嗯哼。”程舒发出闷哼,膝盖狠狠地磕在地上。
程琅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走到床边,拿起校服套上。
摔太狠,他喘着粗气,缓过那阵痛劲,才扶着门框试着站起来。
“别动。”程琅拿着从抽屉里找来的药,蹲在他面前,“裤子自己弄上去。”
看他犹豫,她不悦道:“愣着干嘛?”
“很丑……”程舒抱着腿,往里缩了缩。
摔得最严重的,是他那条瘸腿。
“你想不想好了?你腿本来就瘸,再摔一下还不处理,明天干脆去坐轮椅好了。”程琅吓唬他。
他喃喃:“那么严重……”
“小宝,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来吧,免得吓到你。”
她不高兴地瞪他,把药放在地上,自己把他的裤子掀了上去。
她没费多大劲,裤子宽,而他的腿瘦。
程舒手着急地在空中抓了两下,“丑,小宝别看。”
她不作声,看着他的腿,白皙,修长,不过大腿上的肌肉不匀称,有条深浅不一的疤痕蜿蜒至膝盖。
程琅面露嫌弃,手指在他膝盖上按,“哪疼?这疼?”
撞伤的淤青只有淡淡印子,还没完全显出来。
程舒捕捉到她的表情,胸口像压着石头一样难受。她手指按到某个地方,他表情突然变了,眉头皱紧,发出“嘶”的吸气声。
找到地方,她把药倒上去,自己手上也抹了点,用力地揉。
“忍忍,药要渗进皮肤。”
辛辣的气味进入鼻腔,强烈的疼痛袭来,程舒抿紧唇,额头渗出细汗,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
她抬头问:“很疼?”
他声音虚虚地回答:“还好。”
程琅坏心眼地用力摁住他受伤的地方,等到他实在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她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