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眠以为他们的聚会,是找个餐吧饭店吃吃喝喝,没想到路栩直接把车开到了城区外。
他们到的时候,一群人在扎堆捣鼓篝火,还有几个零散的在拿着手机四处拍。
约莫有十来个人,很热闹,看着不像普通聚会。
“有几个朋友从国外回来,很久不见了,宥宁说要聚一聚。”路栩解释说。
司眠悟了,这是老友重逢。
路栩面上没什么表情,看着不甚热络,可从他们和路栩打招呼的方式来看,路栩和他们的关系都很好,换言之,这是路栩的朋友圈子。
这也是路栩生活里的一部分。
司眠有一种,透过这群人看到了路栩另一面的感觉。
“哎哟,路总可算来了,来拍一张!”有人从后面拍了拍路栩的肩,举起手机放在面前,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三张脸,这人愣了愣,转头看向路栩的另一边,问道:“这位是?”
“司眠,我朋友。”路栩说。
司眠那一瞬间看到这群人里,有几个人短暂地愣了一下,他们显然是听过“司眠”这个名字。
那肯定也知道他和路栩从前是死对头。
只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成了朋友。
司眠也想不到有一天能和路栩友好相处。
甚至……司眠脑中闪回的片段彷佛带着热气,轻轻烫了一下他的神经,让他止不住想,甚至现在不仅仅停留在友好相处的界线上。
短暂的停顿并没有引起注意,很快,这群人的注意力就转到了火堆上,他们折腾了半天都点不着这堆柴火,最后还是找了农家乐老板过来帮忙才把火堆燃起。
“司眠!”卫宥宁举着几串签子过来,脚拉小凳子坐下,“先吃点垫垫肚子,这帮人搞烤肉得玩一轮才正经烤。”
等司眠接过去,卫宥宁说:“路栩说你现在还会变大缩小?”
司眠点了一下头,说:“变化有规律。”
“如果平时有什么不舒服的,发信息给我,我立马过来。”卫宥宁说:“都是朋友,不要客气呀。”
司眠怔了一下,笑说:“行。”
围着火堆烤肉,一群人聊的内容从烤肉酱到半山腰有个观景台很漂亮,乱七八糟什么都涉及一点,有时还会穿插着聊,你一句我一句,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没个主题,很轻松。
篝火告一段落,有的人拿着手机相机要去拍夜景,剩下的人转战到另一旁的桌子喝酒喝茶继续聊天。
司眠融入得很快,半杯酒水下肚就跟所有人聊了一轮。
反倒是路栩,表情淡淡的,说的不多,偶尔说上几句都是别人问他,他才应几句。
但司眠能感觉到他是放松的,甚至称得上惬意。
司眠往后靠在椅背上,心下一片舒然。
他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以前不是没有朋友,只是他觉得少了些真实感。
他动了动腿,膝盖不小心刮蹭到路栩的大腿,正要撤开,被路栩按住了膝头。
他瞟了路栩一眼,路栩闲适地靠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拿着小茶杯,食指磨蹭杯沿,聚精会神地听着别人的聊天。
“按错了。”司眠提醒他。
路栩连一丝余光都不给。
司眠戳了戳路栩手背上青筋,被路栩反手攥住了两根手指,手心还被挠了两下。
痒。他又瞟了路栩一眼。
所有人聊得尽兴,压根不知道桌子底下小小的动作。
“司眠。”有人喊了一句。
那只手不仅挠手心,还挠手腕,司眠忽地按住路栩的手腕,抬头“嗯”了一声。
“听说你之前一直在做数字科学?有机会合作一番?”
司眠笑说:“不巧,这工作不是人干的,加班太厉害,早就辞职了。”
那人“嗐”了一声,深以为然:“干这行的,哪个是人?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干这个跟修仙没区别。”
有共鸣的都笑了。
司眠三指按在路栩的脉搏上,弹钢琴一般弹了几下,跟着笑了笑,没再接话。
“哎路栩,你那个项目怎么样了?”问的人是今天刚回国的朋友。
不等路栩回答,另一位朋友说:“对啊,听说你被调出项目组,做了这么久的项目,被人截胡,你甘心?”
项目被截胡?司眠愣了愣,他没听路栩提过。
什么时候被截胡的?怎么被截胡?
为什么路栩不和他说?
他们每天朝夕相处,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
远在国外的朋友都比他知道得早。
但,即便是从国外回来,即便是多年未见,即便是不常联系,这些朋友都是路栩实实在在的朋友。
不像他,他是路栩的死对头。
还说自己完蛋了,结果遇到糟心事情都不和他说。
司眠松开手,掐起面前的酒杯,仰头猛干一杯酒,豪迈地灌了下去。
路栩手心一空,他想把那只手抓回来,然而司眠抓着酒杯喝酒,没给他机会。
他余光扫了司眠一眼,司眠怒视桌子上的酒杯,没看他。
路栩说:“项目不属于我,公司也不属于我,我有什么不甘心。”
顾慎说:“要我说,就你们公司张总那个德性,你不如趁早出来自己干,之前怕你压着手里的技术,莫名其妙把你调去设计部,现在好了,又把你踢出项目组,让他那什么未来女婿接手,这公司迟早得完。”
卫宥宁看热闹,调侃道:“谁让咱们路总憋不住气,想给自己下属找个说法,路总以前没经历过这些弯弯绕绕,挖个陷阱就往下跳。”
司眠攥了一下酒杯,果然和上回设计部被莫名加了很多无关工作的事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