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泉这才停下施展法术的手,一脸轻蔑看着杜荆竹艰难从龟壳里翻出来。
“你这身法,烂得不像个方士,在哪里学的法术?”
杜荆竹胡诌了一通蒙混过去,汤泉也就不再追问。
他走到台边,仔细看着剩下的方士两两对打,刀光剑影,珍奇异兽层出不穷,杜荆竹知道,他是在等他那位真正的对手——贺山。
汤泉不时上场,与对手酣战一番,下手奇快,丝毫不顾对手颜面,只求速战速决。
贺山照例是着一身蓝衣登场,刀疤骇人,出手绵柔却不软,配合上剑法直刺而去,那香囊还在他腰间摇晃尚未平静,战斗就已结束。
只是,在后面碰到越来越强的对手,贺山就有些不尽如人意了,几次险胜,都让赵贺几次把心提到嗓子眼。
杜荆竹放大视线查看,在刀光剑影间,他竟看到贺山的眼神有一丝飘忽,常常反应不过来,然后凭借自身实力强袭找补。
全场人士的目光都随着贺山的出场凝滞了,极其安静,落针可闻,贺山虽然几次险胜,到底也终于能和汤泉一分高下。
汤泉看贺山的战斗露出了破绽,刚开始还出言不逊,而后渐渐变了神色。
等两人站到台前左右两侧之时,汤泉的脸已经黑了。
“你这般对待这场比赛,莫不是看不起我?亏你先前还说得好好的,说与我比赛要尽全力。”他抬起下巴,一脸不屑。
“晚辈未曾见过阁下,又怎会与你有何约定呢?”贺山微微一笑。
杜荆竹几人都变了脸色,凑在一起交头接耳,那汤泉以为贺山是在耍赖皮,一时气恼,催动真龙法术直扑而去,黑云呼啸。
贺山不解,就听见汤泉站在那万只蝴蝶构成的龙头,一声大笑:“想不到这名扬天下的贺山方士,如今开起玩笑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贺山连忙出手抵挡,剑气逼人,寒光四射,从场地上拔地而起一扇数尺高的冰岩,将那真龙一劈为二。
因速度极快,那冰岩竟像是直直朝胸膛刺过来一样,他贴住冰岩闪闭,越过冰岩后,一声呼哨,那蝴蝶顷刻间又聚成一团,调转朝贺山冲过来。
杜荆竹抬眼看向贺山,见他一动不动,便知大事不妙,此时出手却已经来不及了那蝴蝶凶猛,怕不是会给贺山的身体撕成碎片。
杜荆竹正猜测着贺山会如何抵挡,真龙迅疾而至,而贺山竟愣在原地,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全场方士大跌眼镜,没见过这样的输法,
那真龙却刹不住了,汤泉使出浑身力气,操纵着蝴蝶朝天上飞去,千钧之力才使那蝴蝶略微往上挪了些,低低掠过躺在地上的贺山。
好险,杜荆竹拍了拍胸口,这贺山今日真是格外不对劲。
他好像,丢失了记忆。
联想到前日贺山不认识赵贺的情形,先忘记刚认识不久的赵贺,又忘记了见过几面的汤泉,那接下来,岂不是要忘记自己的父母宗族了?
他想起那日那个孩子哭诉母亲忘记了他,倒和今天的情况颇为相似。
汤泉被授予了此次比赛的奖品,一柄城主亲授的玉如意,他脸上却没有带丝毫笑容,冷冷地看着刚醒过来的贺山。
手里把玩着玉如意,他朝贺山走了过去。
赵贺见状,冲上前拦在面前,魔尊不便出手,两人在一旁观望。
“滚开!”汤泉发怒。
赵贺不肯离开:“你干嘛要来挑衅!”
汤泉看着后面一脸迷茫的贺山,表情略带揶揄,伸出两指在贺山面前摇动:“贺山方士,还记得我吗?玩笑也该开到头了吧?”
杜荆竹拨开他的手,“他是真不记得你了。”
“你这个比赛中戴龟壳的人,如今也配和我站在一起说话了?你和这贺山方士,个个是坑蒙拐骗的好手。”
“我不远千里过来,只是为了与你一争高下,你如今对比赛这般儿戏,是成心让我瞧不起你吗?起来!我们再战一场!”
贺山只是两眼迷茫,摆摆手不知所云。
汤泉看着贺山的眼睛,直看得贺山都开始厌倦,起身就要离开。
当啷一声碎裂,那汤泉,竟把刚赢得的玉如意摔碎成几段,眉毛紧蹙,先前狂妄的神色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点怅惘。
“我把你视为我毕生的对手,而你竟然轻易就忘了我。”他喃喃自语,连看也不看地上的玉如意一眼,兀自黯然离开了。
赵贺见那玉如意就那样碎成几段,心疼得要死,忙捡起来塞进包袱里,杜荆竹见赵贺窝窝囊囊,白了他一眼,笑着说:“下次你见到那汤泉,千万记得还给他。”
赵贺不情愿点点头,手里仍捏着那玉如意,玉石质地莹润,真是上上佳品。
杜荆竹看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贺山离去时,还捂着自己的头,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不认识了,和那失忆症颇为相似,赵贺也颇为奇怪,他记不得见过一面的自己倒还能理解,如今比赛时晕倒,到头来连对手也给忘记了,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看来是时候去找那乌龟大夫问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