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是女侠!”
巡兵倒是恭敬,作揖俯首,他们的头儿说:“终于找着您了,请随在下至城主府,城主大人已恭候多时……”
落落一改主意:“好啊,快带我走。”
巡兵大喜过望,让路做“请”的手势。而落落刚走出一步,又让背后人给无声拽回去,两副身体挨在一起。
不止巡兵,驻足的路人皆感到吃惊。那男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人家女子“拉拉扯扯”就算了,竟还当着官兵的面。
“喂。”巡兵头儿说,“你小子是何许人?”
华不说话,就是不放手,那肃杀目光蹬得巡兵头儿泄气,竟感觉对方可能惹不起……
没一会儿,华的随从赶来,实际上也有暗卫躲在看不见的地方。随从挤进围观的人群,但被巡兵挡下,双方吵嚷起来,场面变得有些混乱,一时僵持不下。
该如何解困,四伏的人手和乔装的随从身上有御林军令,华身上有金令,怎样都不会是巡兵赢。而落落只能凭自己,这是另一回事。
四周人流拥挤,她难以跑出去,事已至此顾不得什么了,华都未察觉她是何时从他衣中摸出金令然后扔到地上的。
金制的令牌坠落至石砖地面发出沉闷响声,滚出两三步远后躺倒。
肇事女子抬高声音说:“哎呀,你东西掉了,皇上!”
趁华走神之际她已从他手上的钳制中挣脱。
“皇,皇上?!”
“皇上?!!”
一时间人群大震,或惧或喜,或信或疑,或进或退。落落则趁乱钻出骚动的人群逃走。
金令都现了,无动于衷是没道理的。某个随从恨庶民无知地高喊:“众民见了圣上还不速速下跪!”
霎时,众人惊吓得纷纷降身下跪,嘴里喊着皇上,有的还拼命磕头不见停。巡兵更是怕,浑身颤抖不止,金令就躺在巡兵头儿跟旁。
随从下的是军跪,下属跑来捡起金令双手举过头顶跪着呈给华。
一阵纷杂过后四下安静,唯一人独立,周围低矮一大片,延伸至整条街。
水流裳女子早已失去踪影。
华拿起金令在手中,将方才情形回忆一遍又一遍,随即嘴角竟勾起一抹笑。
就是你。
他将金令塞回衣中,“免礼,诸位请起。”
待下属带头喊了话强调,众人才敢颤颤巍巍地起身,明事理的下属又发话招呼人群散去。
人们走开,但只让开宽敞的道路,窝到街边摊旁巷中坊中屋内,偷偷看。风声疯传,吸引各处城民前来,东道街一带立时中疏外密,人流处拥挤不堪。
当地官员或许已经吓得从座椅跌到地上。
在民间可能没有什么比君临更稀罕的事儿了。
“樊水城主想要那女子?”华对着头都不敢抬的巡兵头儿问道。
这皇上说话的语气比想象中和蔼,训兵头儿忙答:“回,回皇上,小的不敢欺瞒。其实是城主前阵子出游疑似遭邪祟缠身,想求女侠救命。小的奉命行事,绝无半分加害女侠之意。”言语急切,自保也急切。
“你知她是何人?”他是好奇落落女侠的名号难道已在民间人尽皆知了?
“不,不知。”巡兵头儿此刻倒怕自己真知晓,但好奇心令其斗胆试探一问,“敢问皇上,女侠是……”
华想了想,竟给出个令下属比巡兵还惊讶的答案:
“朕的皇后。”
巡兵头儿急说立即向城主禀报放行。
“不。”华却说,“继续戒严。”
-
落落避开外界视线,终于到了一处戒备松弛的城墙之下。她要逃出城。谁会猜到她偏不走门,要越墙而过呢?
心里默念着:远离,远离,再没有下一次!
确定四周无人,准备跃身上墙,然而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别上去!”
落落无奈肩一松,“你怎么……”阴魂不散。
她回头看到华此刻的样子便话语中断,愣住了。
华是匆忙跑过来的,此时的他神情激动,满面惶恐,胸廓快速起伏,呼吸急促。他面对着她和她身后的墙,停在那儿,朝她伸出手。
华这副样子让落落忆起当年自己站在宫墙之上的最后一刻看到的他在雪中一面朝她伸手一面不停奔跑的场景。两副身影颇为巧妙地重合在一起。
那只手向她移来,很快便将她抓住,恍惚中她仰面跌入的不是冰冷,而是炽热。
他又一次抱她进怀中。
他俯首闭目,环紧双臂,贪婪地感受。她半张脸贴在他颈肩,也清晰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以及他给的触感。一个气息带动另一个气息。
他们似乎就这样抱了很久很久。长时间的无言总结成他一句话:
“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