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凌唤道:“小姐。”
“放心,不会迷路的。”江绾脚步并不停下,冬凌便跟自家小姐往前走。
走过花木扶疏的小径,穿过一扇月洞门,是间比方才的院子要大许多的院落。江绾顺着记忆走到这里,她确信,这就是原主曾经被拘禁的那间院子。
然后,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竟有人从屋中走出来,站在院中,望向她。
翩翩公子,青琅玉立,风姿卓越,不是裴允执又是谁。
江绾有一瞬的失神,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大燕最年轻的少将军,亦是这燕京城里无数少女趋之若鹜的理想夫婿,也是她眼中原主那位沽名钓誉左右逢源的夫君。
他甚至都没有好好看过原主一眼。
裴允执在成婚当日,连媳妇都顾不上亲自娶,便远赴边塞杀敌,两个月后却是被人抬着回来的,是为了救他父亲定安侯受了冷箭。而原主却被设计私通外男打发到了庄子上,昌平伯府林家听到消息,便将林霁月以照顾姑母林氏的名义送了过来。为了做裴允执的平妻,她放低身段全心全意讨好林氏,以为江绾死后便能代替她成为继室夫人,不想人算不如天算,被那云阳郡主占了继室的位置......
所以说,世事难料。
就如同此时,明明是在书中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竟如此面对面站着,两两相望。只是眼下的气氛并不旖旎,眼神也不含情,江绾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本想要抬手以袖覆面,但是手抬了抬又放下。
裴允执见面前这位不速之客抿着唇,似是不快的模样,冷淡地开口问道:“江三小姐怎么会来此处?”
“让公子见笑了,我们走到半路才发现,我那条给文绣包扎伤口的帕子落到房中,便折回来取了。”
江绾还是行了一个大家闺秀的礼,疏淡却有礼。
江绾一边望向他,一边暗自留意,生怕那套有男主光环忽然蹦出来。
裴允执那双眼眸太过幽深,像是要将她看透,江绾并不想与他对视。见他绷着面色,似乎并不信她的话,便看向一旁的冬凌,只见冬凌掏出那张沾污了的帕子,递到江绾手中。
“本不是什么名贵的物件,但毕竟是我的私物,流落到外面,总归是不好,便想着回来取了。”
江绾面不改色,但难掩眼中的波光流转,一张白得似玉的面珠在阳光下泛着柔光。不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的像一尊玉石雕像。
裴允执定定看着她的眼,像是在确认什么,“罢了。”他道:“我劝三小姐还是莫要乱走,三小姐难道忘了前些日子才在东市的铜锣巷被掳了丫鬟。”
江绾闻言,蓦地抬头看他,意识到如此有不妥,便低垂下眼眸。
但已经晚了,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她立即发现自己上了他的当,他知道这事了?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这事,当时她明明是女扮男装......
江绾在心里告诉自己,越是遇到事情,越要先冷静下来,要沉住气,不要慌乱。
就是裴允执知道那日的事又如何,她根本不关心他怎么看自己,她只关心能不能打击到她要报复的人。
思忖间,江绾听到裴允执道:“玄参,送三小姐过去宴席那边。”
“不必了。”江绾拒绝,想着这玄参是裴允执身边的人,他跟过去,若是让人看到,她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不想,立即又起了心绞痛。
我去!江绾腹诽,直接拒绝也不行?
江绾蹙着眉,低下头,捂住绞痛的心口,还好有冬凌扶住她,才没有失态。
裴允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江绾这才舒展了因为心绞痛紧蹙的眉头,迫于压力,挤出一抹要笑不笑皮笑肉不笑的,微微笑,态度比刚才诚恳许多,道:“不必劳烦公子,我们自行过去就好。”
裴允执也曾在府中见过那些自称走错了路无意走入他院中的世家小姐,但见江绾那并眼神并不似那般倾慕娇柔,反而透着些许倔强和狡黠。
裴允执不知她又要使什么手段,但显然,欲擒故纵对他是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