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虽细敏,但于人事上终究缺少了一些历练阅历。小李氏轻轻抚摸了一下善凊乌黑的鬓角,侧头对上重明稚嫩懵懂的双眼,微微叹了声气,“这世间的事岂会皆如你所想的那般当然。咱们家里里外外这么些人,总会有一些口舌不严的人,这些哪是人力能防得住的。况且,日后若是碰上一些有心人拿此事来做文章,这不也是给别人留下了把柄嘛。既如此,我们还不如从根儿上直接杜绝后患才好。”她侧身将善凊的身子扶正,眼带认真,语气郑重道:“但凡有后患的事,能不做便不做。这是阿娘教你的一课。”
善凊眼下虽似懂非懂,但眼看小李氏这般郑重其事的交待,她便也肃了脸色应承下来。
一旁的重明也面有所思。
但应承完了之后,善凊面色便一苦,她指尖微微勾缠着小李氏绣着宝相花包边的衣袖,“聂先生学问这般好,我在他手下每日都有一些长进……”
小李氏见她这般不舍可惜,便思量道:“要不……我叫你父亲再寻一个先生回来?”
善凊稍稍一惊,她本低垂着头掩饰失落的情绪,这下倒是来不及顾上旁的了,只是又惊又喜地道:“阿娘说的可当真?”
她这般高兴,小李氏也不忍拂了她的意,便道:“晚间我与你父亲说说,看他如何应。”
善凊大喜,不由地半枕在小李氏的肩膀上,亲昵地蹭弄了片刻。眼看快落到失学的境地,如今又柳暗花明,她可是再顾不上深究先生的学问好坏了,如今只求能有个先生过来好好的教她一些学问才是要紧。
重明朝她们看了一眼,问:“那芸姐姐那头是真不进学堂了?”
小李氏道:“你们二伯母是这般说的,说是善芸年岁也到了,要静下来心好好侍弄绣活儿了,别到时及笄相看人家时叫人说嘴。”
“芸姐姐也太着急了些,这绣活和读书两不相碍,何须为了女工就要停掉读书呢。”善凊不以为然,直接将心里的话儿倒了出来。
小李氏皱眉,垂眸看了她一眼,“这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善芸有她自己的打算。凊儿你这张嘴也该管管了。”小李氏不满善凊情绪这般外露。
善凊微微坐直了身子,稍稍抬眼看了一眼小李氏的面色,臊眉耷眼地应了一声,“知道了,阿娘。”
一旁的重明见阿姐吃瘪,忍不住地捂嘴偷笑。
善凊耳朵动了动,眼一瞥就横了一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