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萋却迅速起身发话,她音量本不大,但此时却是掷地有声:“只怕不是你被山匪所劫时,腿软跑不动,尿裤了吧。”
她本就是冷清的长相,不笑时就带着距离感,此时双眸透出股冷意,她略比那男人高些,用睥睨的眼光看着他,嘴中淡淡吐出三字:“三寸丁。”杀人无形,那矮胖男人气得身子不停颤抖。
这段时间,谢萋看了不少杂书,这三寸丁便是从书中学来,形容人身材矮小,容貌丑陋,此时真是再合适不过。
她眼神移向赵祁,眼中带笑,自豪道:“我朋友长得好,不知多少人羡慕,有美如此,我见犹怜。”赵祁心中欢喜,怔怔地望着谢萋。
她接着道:“按理来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也不应该过多置喙,怀着颗良善之心,皮相皆成虚妄,可有的人真是没有自知之明,长得已经那么磕碜了,内里还腐臭冲天,内外皆无,真是家门不幸啊。”
这下那三寸丁真是气急败坏了,竟然动手要往谢萋脸上招呼,谢萋伸手抵挡,喊道:“赵祁!”
赵祁自然不会让那三寸丁碰到谢萋一根头发丝,他闪到谢萋身前,一把抓住男人的手,男人只觉双臂被铁钳辖制住,挣脱不开,抬头一看,面前这男人高出他太多。
他嘶吼着喊道:“还不来帮忙!”原来这茶摊上,竟有十来人是他雇来押货的,货物被劫后,便都灰扑扑地随他一同打道回府。
那十来人急于在东家面前表现,他们不是白拿银子的,便一股脑冲上来帮手,押货不成,打个架总该能成了吧,十来人对一人,不会输的。
谁知赵祁松开矮胖男人的手,改抓他头发,在他们中间,移来移去,身形如飞,谢萋只能看清个幻影,等他停下时,地上也倒了一片人,正哀嚎不止。
三寸丁也不好受,便也要往地上一瘫,他转得又晕,身上又痛,赵祁刚刚把他又当盾牌防身,又当武器攻击的。
赵祁抓着他头发,把他整个人架起来,伸手要还他十个嘴巴子,虽然他方才并没有碰到谢萋,可是。有这种想法就该死,他只是打还他嘴巴子,很客气了。
一只小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腕,他转头望去,谢萋对他摇了摇头,赵祁虽可惜不能打他嘴巴子,却也听从谢萋的话,松手便想将男人放了,谢萋却将条帕子裹在了他的手上,打了个结。
“别脏了你的手,隔层布料,也干净点,我们长得漂亮的人,是不能碰脏东西的,不然也会变得不漂亮了,知道吗。”谢萋一本正经,似乎怕赵祁不明白,细细解释。
赵祁心情舒爽,手劲儿也大,三寸丁这下是真不愧对这名头,谢萋取下赵祁手中的帕子,包在了自己的手上,道:“抓好了。”赵祁心领神会。
谢萋蓄力,狠狠抽了那已经肿成猪头的男人的脸一巴掌,解开帕子丢在地上,揉着手冷冷道:“这巴掌是让你明白,不要随便对女人动手,她不是你想打就打的物件。”三寸丁连连点头,动作着急,牵扯到脸上的伤,又是“嘶”的一声。
“还有,你破坏了我们喝茶休憩的好兴致,”谢萋悠悠拿起一杯茶,呷了一口润喉,道:“可是我们讲道理,就不打你了,你赔钱吧。”这下连赵祁也愣了。
“就一百两吧。”她思量了片刻,不确定地问赵祁:“是不是要少了。”赵祁摇头笑道:“反正是不多。”
三寸丁一听,不得了,这两杀千刀的比那七星县的山匪也不遑多让啊,他哭着拿出一百两后,道:“姑奶奶,再也没多的了,求你饶了我吧。”谢萋不知为何开心起来,面带微笑,也不再考虑加价,接下银子清点清楚,付清茶钱。
“走吧。”既是对赵祁说,也是对那三寸丁一堆人讲的,利落地走出茶棚,赵祁撒手,三寸丁笑着“砰”声倒地,赵祁抓着他头时,他脚尖就没落过地,悬空着的感觉可不好受,头疼,头真的很疼,这下倒地他是真开心。
赵祁跟上谢萋,她递给他五十两,道:“这钱我们平分,毕竟你也出了力。”
“都给你,毕竟你可是帮我出气了。”赵祁双眼潋滟,盯着她侧脸。
“你想清楚,我收了,你后边反悔再想要我可是不会给你的。”谢萋再三确认,得到了赵祁保证后,便将银子仔细收藏起。
“守财奴。”赵祁看她将那一百两用帕子包了一层又一层,不禁好笑。
“生活不易,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不要钱,我虽然没当家,没在外边生活过,可这些基本道理我还是懂的,该节省的自然得节省,有了赚钱的机会也不能放过。”她似是想起了什么。
“我看你把那告示揭了,赏金的钱我也要和你平分,我不白干。”
赵祁宠溺点头,柔柔道:“都给你,我不要钱。”
谢萋道:“其实一百两好像真的要少了,那三寸丁又骂你,又想打我来着。”
“那你怎么不多要点。”
“因为他叫我姑奶奶。”谢萋又笑了,双眸灿灿如星辰,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叫做姑奶奶,这感觉真是太好了!做姑奶奶可比做谢小姐开心多了。
“明日就能到七星县了吧,我要多买点话本。”谢萋手中捧着话本,看话本真是太有用了,能学新知识,还能骂人,更能赚钱
“好的,姑奶奶。”赵祁也笑,眸中藏着深深的怀念和柔情,当年的谢萋就是这般快乐无畏,他心中再次坚定信念。
我会护你,永世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