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馆内一年也只存有不足十株,若要查起每一株的去向并不难。
不消片刻,杨笛衣便翻过账本上所有和太子参有关的记录,只有三条,且都是熟识之人。
他们拿走的太子参也都是处理、入药后的,不是完整的参体。
不是从明疾堂售出的,笛衣在脑海中搜寻城内存有太子参的药馆,手指无意识捏住账本一角摩挲。
城东的回春堂,城南的百草庐,还有城西的......
“夫人?你想什么呢?”
杨三白已做完药囊,剩下的交给方景和收尾,见杨笛衣站着不动便凑到她身旁,见她握着账本出神。
杨笛衣喃喃道:“我在想,城内哪家医馆的太子参存货足够多。”
“啊,我记得城西有一家永宁堂,那里坐馆的赵大夫,治小儿疾病是出了名的好,许是他那里......”
杨笛衣此时显然也想到这里,忙将账本放了柜台,又帮小易将人参收起,对杨三白说道,
“收拾好之后,我们出去。”
“好。”杨三白跟着整理,下意识便答应,片刻后茫然地问杨笛衣:“去哪儿?”
杨笛衣将人参放回仓库,头也不回地答:“城西,永宁堂。”
*
永宁堂在京已有几十余年,因其不菲的装潢,和各式各样医术高明的坐堂医而闻名城中贵胄。
不少达官贵人身子不爽利便会去永宁堂内瞧上一瞧,也因此若后院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自然也都会找上永宁堂。
久而久之,永宁堂也几乎成了城中名门贵族的专用医馆。
杨笛衣和杨三白并肩站在永宁堂上方黄花梨木的牌匾下,两人均是沉默。
真不愧是城内最贵的医馆,杨三白被眼前的富贵之气打了个浑身麻木,连带着声音也有些虚浮,
“真要去啊,夫人。”
杨笛衣瞧着那块字迹苍劲有力的匾额,坚定点头,“去。”
那截太子参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抱着万一的可能,她也要来这里碰碰运气。
说着,杨笛衣大步迈进永宁堂的门槛,杨三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跟上。
堂外富丽堂皇,堂内也不遑多让,处处可见紫檀木的桌椅,脚下是核桃木的地板。
两旁是神色各异的坐堂医,一眼瞧去约莫十余位,每位面前都坐着衣着华丽之人。
杨三白在心中连连咂舌,感慨不已,余光瞥到身侧的杨笛衣,确是神色如常,司空见惯似的。
杨三白默默挺直了腰杆,她可不能给夫人丢脸。
两人甫一踏进这里,便有人笑着迎了上来,问她们要寻哪位大夫。
杨笛衣笑着回道:“寻那位专治小儿的赵大夫。”
那女子神情并未改变,只是略一点头,便领着她们往里走,“两位随我来,倒也真是巧了,赵大夫今日比往日得闲,若......”
话还未说完,那女子一眼没瞧见身后有人,肩膀便和那人发生碰撞。
那人站着未动,却撞得引路女子连连后退,杨笛衣上前一步扶住女子手腕,教她不至于摔倒。
“是小的之错,不想惊扰贵人。”
来这里的非富即贵,都是轻易得罪不得之人,引路女子脸上划过一丝惊恐,还未站稳便要跪下请罪,不想另外一只手腕也被撑住。
杨笛衣掌心柔软,虽使了力气扶她,却并不让人感到禁锢,后面撑过来的那只手臂却坚硬如铁。
“笛衣姐?”
熟悉的声音传来,杨笛衣一转身便瞧见馒头满脸惊喜地站在不远处。
“真的是你,我以为我看错了呢。”
“是我。”杨笛衣朝他展开一抹笑容,刚要打招呼便意识到这是医馆,话锋一转,“你怎么在医馆?”
是馒头生病了吗,还是......杨笛衣自然想到周悬,心下一紧。
馒头一向大大咧咧的脸上浮现一抹尴尬,“啊,我那个,陪人来的。”
不是他,杨笛衣下意识便要寻周悬的身影,不想杨三白暗中拽了拽她的衣袖。
杨笛衣顺着她的眼神朝那边看,这才注意到馒头身后那处题字,带下医。
“.......”
瞧女子疾病的,不是周悬,杨笛衣放下心,还未言语,馒头身后便露出一张姣好的女子面容,声音清脆,
“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