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烃坐在打印店里,等待着老板将真题装订成册时,他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他有多久没这样认真过了?
“小伙子你也高三的?”打印店老板看上去挺老实,看着从打印机里一张张吐出的资料时眼里都是慈爱,“诶,要是我家孩子能和你一样认真就好咯。”
“你家孩子也高三?”林烃闲着也是闲的,一边给闻阑回了个消息一边随口搭着话。
-别催,打印店里呢,定位是准的吧?
“是啊,要他花周末的时间学习,呵。”老板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要把一个全校第100名在短短几个月之内提升为第50名,林烃觉得是在有些难了,但他只管过程不管结果。
于是二人商量着,就把时间定在了每周末,林烃本来觉得一天就够了,毕竟他对闻阑能上前50也没多大信心。
但闻阑却异常积极,强烈表示自己定要拿下第50名的决心后,补课时间暂定成了一周两次。
“你觉不觉得这种毫不讲人情的资本家行为是需要抵制的?”林烃在得知闻阑要抢走自己唯二的休息时间时说。
“你要是有事可以提前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闻阑的态度还是挺强硬,“反正我得上前50。”
“这么想学习......早干嘛去了?”
“早我也不知道你成绩那么好啊,学霸就在我身边,不用白不用。”
于是乎等林烃拿着印着’恒维图文广告‘的塑料袋站在恍若仙境般的小洋房门口时,还是带着点怨气的。
恍若仙境——意思就是烟熏火燎,林烃下火车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路过过这人家门口,当时还没注意看过,门口有个’闻‘字。
怪不得闻阑身上一直有一股怎么也散不掉的檀香味呢,原来是被熏的。
林烃刚准备按下门铃,门就开了。
开门的人是个40多岁的男性,林烃想着应该是闻阑的爸爸。
“闻叔叔好,我是闻阑的同学,林烃。”他友好地笑了笑。
“啊,林同学,你好你好,请进吧。”闻叔叔愣了一下回了个友好的笑,“我出门,你们在家玩,有什么事跟家里阿姨说就行。”
“谢谢叔叔。”林烃说着也不客气,径直进了庭院,顺便掏出手机给闻阑发了个消息:我到了你人呢。
闻阑家的装修与顾家不同,纯宋式的东方庭院风,进门就是大石块压在地上凑成的小径,几处高低不一品种不同的绿植参差生长着,仅有两层高的房子侧边是碧绿如洗的小块清潭,踩过两条长度一致的长条石块组成的小桥后,他在门前停了下来。
-门没关,上来。
闻阑的消息很快。
他望着这敞开的四面环绕式推拉门设计,一边感慨是真不怕贼,一边暗骂了几句闻阑。
当林烃沿着红木阶梯上了二楼,又兜兜转转地找到他房间,看着闻阑还穿着睡衣,头发翘着卷,嘴里含着一嘴泡泡站在洗漱池前时,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闻大爷,您还记得起床呢?”
闻阑一手将牙刷拿了下来,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又非常豪迈地搓了把脸,发丝都沾满了水。
这才开口:“能不起来么,你要来。”
......你听听我是那意思么?
“你语文考多少这次?”林烃跟着他身后从浴室绕出了卧房,又走进隔壁的书房。
“100刚出头吧,怎么了?”闻阑在书桌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又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坐。”
“那怪不得。”林烃说着坐下了。
闻阑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眼:“有话直说。”
林烃笑了笑,将手里的塑料袋往桌上一放,懒得解释:“开始吧,补课。”
补课这种事情,说实话是很枯燥的,不仅对于闻阑来说是这样,对林烃来说亦是这样。
明明是很简单的逻辑,当林烃解释到第三遍时,终于不耐烦了。
“闻,阑。”林烃将笔朝桌上重重一放,“你这第100名是作弊的吧?”
“也不算。”
“也?不算?”
“有点儿,不太多。”闻阑转起手中的笔,却又被林烃夺了下来。
“我觉得吧,该是什么人就该做什么事儿,你呢,还是比较适合乖乖继承家业。”林烃站起身在闻阑脑袋上拍了两下,拿了包就要走。
“诶诶诶!别啊!”闻阑拉住林烃包带,“再给我次机会,好歹今天,不,把这周教完呗。”
林烃犹豫之间,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门外的是阿姨,叫他们吃饭的。
林烃到的并不算早,又加上闻阑实在是有点开不了窍的意思,这一上午的进度几乎为0,林烃叹了口气,闻阑立刻接着阿姨的话茬往下说:“先吃饭补补脑再学。”
林烃跟在闻阑身后下到了一楼,绕过楼梯后方一对景泰蓝六面大花瓶时,停住了步伐。
不是因为这看起来就挺贵的一对花瓶,而是花瓶中央放着的红木案桌——上面正摆着一男一女两张照片,面前各有一个香炉,上面各插着三根燃着的薰香。
他看到了闻家这泡在檀香味儿的云雾缭绕里的原因了。
彩色照片上的女人不过十七八岁,穿着打扮却又略有年头;而另一张黑白照片上的男人却和闻阑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