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林烃只背了个干瘪的双肩包,看到只拿了个手机出现在俱乐部餐厅的闻阑时,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他是不是弄错了。
也许山顶的意思是,山顶的某个民宿呢?
或许帐篷、登山杖什么的已经被运到山脚下了?
一直到吃完饭,两人进了电梯,闻阑按下的不是‘一层’,而是‘B2’时,林烃才隐隐有所察觉。
闻阑是开车来的,准确来说,是准备开车上山跨年。
“开车上山要中午就出发?”林烃打开奔驰大G副驾驶的门就钻了进去,“话说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啊。”
闻阑熟练地发动了车:“刚过完生日就考了,不是有几次我说不补习有事儿么,就是考驾照去了。”
“啧,这点事儿你还瞒我呢?怕我不准假?”林烃眯了下眼,将自己的双肩包随手放在了后座座椅上。
“这不是为了给你惊喜么。”闻阑的语气坦坦荡荡,随手又将车内的空调调高了些。
这次要去的山并不算近,几乎在北边邻市的交界处,去之前林烃做好了在车上睡一觉的准备,但真的坐上了副驾驶,他仅存的那一点困意都消散了。
他想用眼睛,用所有的四肢五感,一帧帧地记录下现在的所有,从自己的心跳,到闻阑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调着导航的动作。
还有车内温度升上去后,闻阑一边等着红灯,一边将外套脱了,又将袖子卷起一截,露出里面的红绳。
红得刺眼。
每一段呼吸都被他记录,每一寸皮肤都被他用眼神炙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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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阑开车算是稳的,但由于是新手,速度一直比较慢,又避开了高速,等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6点了。
天已经漆黑,闻阑上山时打开了远光灯,绕着弯弯曲曲的山路慢慢向上爬行着:“饿了没?后面有吃的,自己去拿。”
林烃摇了摇头:“高速能快些,你不敢开?”
闻阑隔了几秒才轻轻哼笑了声:“瞧不起谁呢?我是没想那么快。”
即使闻阑开车的速度已经非常平缓了,但林烃面对这毫不讲理的山路,还是沉默地闭上了眼:“到了叫我,我先......有点晕。”
“自己都晕车了,还瞧不起人,啧啧。”闻阑的笑意从声音里溢了出来,林烃明显感到车的速度又被放缓了些。
林烃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强忍着胃里的不适,直到闻阑说了句‘到了’。
他缓缓睁开了眼。
车子停靠的地方是靠近山顶的一处平地,这里之前应该也有人来过,林烃看见车大灯照亮的前方树根下,还有一个风化后的塑料水瓶,上面的红色标签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他跟着闻阑下了车,车外的寒风激得两人一个哆嗦,又回车上穿上了外套,戴上了围巾。
林烃这才发现,闻阑的脖子上系了一条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浅灰色围巾。
闻阑像是也意识到了他的目光,系围巾的手变得僵硬起来:“我觉得挺好看的,就给自己也买了条......”
一点也不会撒谎。
“联系了?”林烃问。
“联系?联系什么?”闻阑不解,步子沿着前方车开不进的小山路慢慢走着。
“买家呗,三更半夜把一个正值青壮年的三好学生带上渺无人烟的山顶上,不是要挖肾是想干什么?”林烃停下步伐,对着前面几步之遥的闻阑说道,“再往前我可不走了啊,怪吓人的。”
闻阑吸了口气:“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呢,快点的,买家等不及了,再过十分钟他就要拎根棍子来找你了,主动去还省点事。”
说完两人在微弱的星光下笑了起来,闻阑迎着几步将林烃一手拉了过去。
好像该解释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用说。
两人谁也没提这个话茬,就像谁也没有心动一样,牵着手穿过了小山路,面前豁然开朗是一处密林。
原本应该枝叶茂盛的林子,却因寒冬卷走了片片树叶,只剩光秃秃的枝丫在天空中画下生长的痕迹。
两人早已松开了手,林烃踩在嘎吱嘎吱作响的枯叶上,前面的闻阑一边看着天,一边又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
“还得等会儿,现在还太早了。”闻阑望着天,走来走去地调整了好几处地方,终于定下来似的一屁股坐了下来,拍了拍身边。
"行,等着吧。"林烃快走了两步,跟着在闻阑身边坐下,有枯树叶垫着,还挺软。
闻阑从车上拿下的背包里,挤挤囔囔地塞满了零食饮料,此时都被他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晚饭就这些了,明儿再带你补一顿年夜饭。”
林烃笑着拿了一罐啤酒,单手打开对着冷风灌了几口:“没听过年夜饭还得欠的。”
闻阑也打开了罐啤酒,拉环在无人的山林中发出清脆的响。
二人沉默地,一口接着一口,喝光了酒,但又像是怕尴尬般,依旧在手里攥着易拉罐。
最终是林烃忍不住先开口了:“你其实挺聪明的,一教就会,要是打从一开始就好好听讲,现在排名榜上我俩指不定谁前谁后呢。”
本是想打破尴尬,谁知道闻阑竟半天也没出声。
就当林烃打算岔开话题时,闻阑开口了。
“是因为你才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