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钧摇摇头,“那人极善隐身术,身着一身夜行衣似融进黑夜中,若非如此,属下也不会叫他逃脱。”
“不过,”饶钧皱眉仔细回想着先前在地牢中发生的一切,“属下看那人的身形,不似男人。”
秦羽喝茶的手一顿,抬起眼眸,“女的?”
“那人身形纤瘦,骨骼柔软,所以属下猜测,应是个女子。”
茶盏落回茶托中发出清脆一声,“明日你不用来金吾卫当值,带着人,去暗中查一查城中哪个药铺今夜卖出了大量的止血伤药。”
“还有,带人夜探那人消失的街道方圆五里内所有的店铺房屋,再将所有在其范围内有宅邸的官员姓名统计报给我。”
饶钧得令应声后退出屋内,并小心翼翼关上了大门。
秦羽重新端起手边茶盏将其中茶水一饮而尽,而后将茶盏用力倒扣放在茶托上,茶盏边缘立马豁出几条细小裂缝。
啪的一声,一边烛台上的一支蜡烛烛芯忽然燃断,秦羽看着那熄灭后升起缕缕白烟的蜡烛冷笑一声。
屋内光线逐渐变得晦暗,秦羽眸中似有千年寒冰,直叫人冻得发颤,想要逃离。
*
整整一夜,卫无双都守在卫老夫人身边,昨夜夜深,院内仆从都安然入睡后,卫无双便吩咐春桃将苏嬷嬷带去了自己院中锁了起来。
叩叩叩
屋门被人敲响,躺在一方矮榻上浅眠的卫无双猛然醒过来,起身理理衣裙,示意春桃打开房门。
“双双,你祖母可还好?”
柳氏用手中手绢轻捂着鼻尖,卫无双定眼瞧着柳氏,只见她此刻眼尾泛红,眸中些许红血丝,似是哭过不久。
柳氏见卫无双没有回答自己以为是疑惑卫父怎么没有来,“你父亲早先担心打搅你,就直接去上朝了。”
卫无双莞尔一笑,转身坐在卫老夫人床边,替她拢拢被角,“母亲怎么来此处了?”
“我来瞧瞧母亲,母亲既还没醒,那訸儿今日散学回来我便带回我房中,免得给你们添乱了。”柳氏手绢捂着嘴,眉头轻蹙,一脸担忧模样。
卫无双只低眉轻笑着,“说来,昨日祖母病重,訸弟怎的没来?兄长被派去了歙州不能及时赶回,可他……”
卫无双弯唇睨了眼立在身旁的柳氏,留下半句没有点明。
“近日天气变化大,訸儿有些风寒,就没让他来,免得染了病气,双双也是知道的,訸儿幼时落水后便一直体弱。”
柳氏轻笑一声,自顾自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轻轻一笑,又有些感叹。
卫无双沉默一阵,她知柳慧茹此刻替此事便是断了她要将卫訸留在康安堂的心思。
但卫无双偏不想如她愿。
昨夜她思考了一夜,母亲病故,柳氏没过多久便被迎进门,且父亲与柳氏瞧着也不似新婚夫妻那般羞涩,而是有一种轻意正浓的意味。
父母幼时感情并不差,可后来父亲渐渐再也没去过母亲的秋兰庭,或许这两人早就认识了,甚至在母亲还未去世之时就已勾搭上了。
卫无双越想越不对劲,不然为何柳氏刚过门不久,兄长便被送去书院久久不得归家,自己又时常遭她责打。
亏得那时她还以为柳氏是想着规劝自己,约束一番自己的性子。
现下想来愈发不对劲,此刻柳氏想趁卫老夫人病重就将卫訸带回去,那也是万万不能够的。
“母亲有何恼的?訸弟的院子离祖母这还有些距离呢,再说了,既然訸弟病了,那还是不要叫他搬来搬去的,省的又染了寒气,加重了,可不好了。”
卫无双一脸关切模样,仿佛是在告诉柳氏,自己是出自真心关爱卫訸才不让他离开康安堂。
柳氏瞪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卫无双眼睛,就在卫无双以为她要发火之时,柳氏捂嘴轻笑一声。
“双双啊,你与訸儿接触的少,就訸儿那个山大王的性子,今日病了,明日好了的话就能扰得你哦,头晕脑胀的。”
柳氏似是没有听出卫无双的言下之意,执意要将卫訸带回自己的院子。
“母亲,訸弟病了,那定是要请郎中治病的,我从王府请来的郎中今日还要来诊脉,那顺便就给訸弟瞧了病,怎的好麻烦人家再去你的院子里诊脉。”
面对柳氏不痛不痒的威胁,卫无双丝毫不退让,嘴角弯起但眼底却瞧不出一丝笑意,“你说是吧。”
柳氏看着卫无双脸上仍然温婉的笑意怒火中烧,知晓她搬出了南安王府来压自己,却也不能在此处发泄,只冷笑一声。
“双双说的对,王府来的郎中,自是不好麻烦的,那就让訸儿先在此处住着,过后再搬。”
柳氏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床上躺着的卫老夫人忽然咳嗽两声。
坐在床沿的卫无双听见卫老夫人的咳嗽声,瞬间侧身看向卫老夫人,轻声唤了两声,“祖母,祖母?”
见卫老夫人的眼珠轻微眨动了两下,卫无双立马示意身旁春桃去吩咐人请郑大夫。
余光下,卫无双忽然瞥见,柳氏脊背僵直,抓在太师椅扶手上的手也不动声色的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