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声响,道童尤觉刺耳,威胁地上的铃铛,“你再响,我就把你丢进火里。”
铃铛声灭,道童找出一瓶药,倒在夫子手心,“蘑菇生食,剧毒,吃点这个,以毒攻毒,包你死不了。”
夫子握着药,“没人晃它,它怎么会响?”
“是我晃的。”三个彪形大汉围成一圈,背后的送饭郎摇晃猎人腰间的铃铛,“就是他们。”
腰间套着铃铛的猎人不屑地扫了眼两位道士,一掌拍倒送饭郎,“连他们也应付不了,废物。”
送饭郎倒在地上,眼冒金星,有苦不能说,泪光闪烁,闭嘴呜咽。
猎人似山高,道童双臂反撑在地,半躺着,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反正师兄吃饱了饭,你们又能耐我何,“人是我打的。”
打翻送饭郎的猎人单手提起道童的右腿,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双手用力,誓要把它一分为二。
道童悬在半空,哇哇乱叫,“师兄救我。”
夫子双手化剑,劈在猎人腿上,猎人丢开道童,一掌挥向夫子,夫子下蹲躲过,猎人的手掌落在他身后的树上,豁出一道口子,树叶抖擞,猎人抱着树干,连根拔起,砸向夫子。
另外一位猎人拉开网,剩下的一位抓住逃跑的道童,逮住他的双腿,丢进网兜里。
刚躲过树木,脚下又弹出一根麻绳,夫子后退,这些都是猎户会的手段,他们是猎人。
四周飞来削尖的木刺,夫子脚滑,磕倒在地,木刺沿着他的轮廓落下,被夫子劈伤的猎人一拳打晕夫子,扯上腰间的麻绳把人五花大绑,丢在另一张网里,道童哭丧着脸,“师兄,你就不能争点气吗?”
提着道童的猎人举起拳头,道童白眼上翻,提前晕过去。送饭郎捡起背篓,抖下一枚雪杏,一声也不敢吭,默默在道童身上摸出一堆药瓶,双手捧着药膏献给受伤的猎人。
猎人坐在横放的树上,撩起裤腿,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捡了瓶药洒在伤口上,偷看的道童心在滴血,这瓶药值百金,给我留点啊。
猎人倒完药粉,手指稍微用力,捏碎药瓶,送饭郎乖巧地扯下腰带,绑好伤口,替猎人穿好靴子,充当拐杖扶起猎人。另外两位猎人提起地上的网兜,甩在背后,并排走在左右两侧。
树上的鹿元吉老远瞧见并行的猎人,眉头拧在一起,踢雪千秋的笼子,“刚好可以凑一桌席了。”
三位猎人走得缓慢,中间夹着个豆芽菜般大小的送饭郎,雪千秋看得清楚,网兜里的人穿着青灰袍衣,是夫子和道童。
猎人的身影由远及近,路过大树,他们把网兜砸在地上,道童明显传出闷哼,等在家里的猎人走到树下,放下木笼,天门沪上惊呼,“天还没黑,你们干什么?”
木笼砸在地上,震得人瞳孔闪烁,猎人双手抓住木笼两侧,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用力拉扯,将木笼一分为二,木头散落在地,不由分说地拽出笼中人,拖着人走到房屋中间的石坑,把人扔进石坑里。
石坑里的骨头砸得人肉疼,雪千秋面前放着半粒头骨,头骨被人从中间劈开,头骨旁是一截腿骨,破旧的衣服隐在骨头之间。雪千秋被四乌挤到角落,指尖碰到黏腻的液体,他侧头,身边是几件皱皱巴巴的血衣,里面的碎骨挂着肉泥。天门沪上望着悬在头顶的石锤,回忆昨晚的情形,“昨天入夜,我听见他们取下其他木笼,接着便是惨叫声,砸碎骨头的声音,等天亮,木笼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石锤大如斗,底部蘸满血,天门沪上说的那些人是被石锤砸死的。猎人围着坑,踢下往上涌的四乌,送饭郎站在屋檐下,解开栓在窗户上的绳索,绳索另一端连着石锤,只要他解开绳子,石锤就会落下,鹿元吉挂树上,正在往下爬,等他来救人,明年吃香火。
绳子解开,轴承转动,石锤下坠,雪千秋推开乌三郎,高举双手,接住石锤。石锤重千斤,雪千秋双腿发颤,脚往后移。
“我来帮你。”天门沪上站起,抬手接住石锤另一端。
道童爬起,移到天门沪上、雪千秋中间,垫着脚尖撑起石锤。
石锤依旧下沉,四乌围到中间,举手接石锤。腰间别花的猎人大步走到送饭郎面前,夺走绳索,把石锤拉到顶端,快速松开绳索,摩擦滑轮,擦出“当当当”的金属声,石锤迅疾砸下,底下的人散到石坑边缘,石锤落下,溅出半块头骨碎片。滑轮“当当”响,石锤上升,四周的猎人抬脚,把边缘的人往中间踹。
石锤再次落下,底下的人扎稳马步,高举双手,做好迎击石锤的准备,黄色的经文符阵悬在头顶,夫子站在石锤底下,单手接住石锤。
道童欢呼泪流:“师兄,你终于醒了。”
红眉猎人跳上石锤,震破符阵,夫子双脚下陷,踩断白骨,猎人跺脚,石锤再度下坠,夫子伸出另一只手,及时接住石锤。红眉猎人拔出腰间的猎刀,劈向跳上石锤的雪千秋,雪千秋勉强凝出冰剑,抬剑抵挡,冰剑一分为二,猎刀擦破雪千秋的衣袖,落在石锤上。
受火刎限制,凝出来的冰剑不堪一击。脖子上的火刎收紧,勒得雪千秋喘不过气来。别花猎人拉动绳索,石锤快速上移,别花猎人再松开绳索,石锤再度狠狠砸下,猎刀袭来,一剑穿透石锤,把石锤分成两半,红眉猎人扑空,掉进石坑。
两半石锤砸在坑里,雪千秋及时凝出冰剑,架在红眉猎人脖子上,威胁周围的猎人,还未开口,一把猎刀劈来,从雪千秋眼前劈过,插进其后的石锤里,红眉猎人捏碎冰剑,蹿到雪千秋身后,反抓着他的头颈,刀刃磨擦着脖颈,流出猩红的液体。
“娘子回来了。”一声高呼遏止下陷的猎刀。
送饭郎开口即骂,“你又在发什么癫!她不是娘子。”
猎人纷纷扭头,雪千秋感觉到背后的红眉猎人松懈,往上抬脚,踢中红眉猎人下巴,雪千秋趁此挣脱,右腿负伤的猎人突然展开长臂,抓住雪千秋的肩膀,把人拖出石坑。
负伤猎人力气巨大,雪千秋毫无挣脱的机会,被迫跟着猎人走,脚下刮出两道长痕,猎人终于停住脚步,声音颤抖,“娘子,你终于回来了。”
雪千秋从夫子的眼里看到熟悉的身影,侧过头,看见东方霸王、东方未明站在身后,东方未明穿着他亲手做的衣袍,雪千秋确认,她们就是他认识的两人,她们怎么成了猎人的娘子?
东方霸王:“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负伤猎人咬牙切齿,拳头握得咯咯响,“他们是精怪,都怪他们骗走了娘子,我要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