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压抑着啜泣的女人被搀扶着跪在前边。
那女人说她昨日突然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死去的女儿,七窍都在流血,还想要掐死自己。她在睡梦中险些窒息,亏她睡在丈夫边,他察觉到不对劲将她拍醒,这才让她逃过一劫。
阴婴也是近来发生的一件怪事,不少村民在半夜里总能听到婴孩凄厉的啼哭声,可偷偷从窗户往外看,外面却什么都没有。有人说这是那些死去的孩童冤魂无法投胎,才如此吓人。
又有人说一堆没了眼睛没了手脚的孩童在梦里要吃他,这两日都不敢闭眼,生怕那阴婴来索命。
顾殷久双臂抱在胸前,百无聊赖地听着,心道这神婆和村长就是靠这一套来忽悠百姓啊。
他一向对于这些什它“神秘鬼魂”之类的东西不大理睬,只当做闲余之谈。
比如以往他游历时也听说过什么鬼魂游荡,后来被证实是某家的晾在外面的白色长衫,夜里风大,那衣服被风吹的乱飘,半夜的赶路人本就心慌易受惊吓,磕了满头血。第二日就大街小巷的传开鬼魂伤人事件,愈演愈烈,就传出了“白衣鬼魂四处游荡吃人”,“白衣鬼将人逼落悬崖”的谣言。
神婆手执着贴满黄符的的罗筛,口中咕哝哝念着咒词,顾殷久打了个哈欠,只觉得与他进李府时看到的精彩场景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顾殷久只当其走个过场,可突然间,神婆那木雕似的脸突然抬了起来,霍然睁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那双眼睛白多黑少,冰冷且生硬,看了让人浑身不舒坦。
顾殷久脑袋突然一阵恍惚,忍不住晃了下脑袋。
再次抬起头时,却发现苏扶卿已是站在他身前了,他挡住了那神婆的目光,皱着眉问道:“你怎么了?”
顾殷久按着太阳穴,摆摆手:“没事,可能昨夜没睡好,有点晕。”
好在那点晕眩感很快就没有了,顾殷久也不甚在意,毕竟这身子自他醒后就没怎么好用过。
顾殷久不想继续看下去了,这神婆喃喃念咒的声音不知怎么的突然让他心头有些烦躁。
他深呼吸了口气,忍下不适:“这里好吵,我们走吧。”
苏扶卿侧头看向那神婆,眼神骤然变冷。
两人没走出几步,神婆在他们身后大声道:“今夜鬼来,你们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出屋!”众人忙不迭点头,神情虔诚无比。
几人走回去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村子一片静谧之景,村女在河边捣衣洗沐,几个八九岁少年赤裸着身体纵身一跃,酣畅淋漓的在水里嬉戏打闹,顾殷久看着看着,不免回忆起当年与师弟们一同下水摸鱼的场景,也想同他们一般下水。
然而想是一回事,若真行此举,想必河边佳人会手持捣衣杖,狠狠斥责他为淫贼,奋起群殴。
数只竹蜻蜓晃悠悠地飞到几人跟前,时而盘旋回旋,时而俯冲高飞,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一只竹蜻蜓飞到半空,突然转了个弯,正好落到顾殷久眼前。
顾殷久一笑,伸手接了,就要把这个有趣的玩具递还给玩耍的孩童。
谁知那群小孩并不接过,只是警惕地看着他,“你们是坏人,爹娘不让靠近你们。”
最后还一溜烟跑了,嘴里喊着:“快跑,有鬼来啊!”
顾殷久看着他们跑开的背影,无奈道:“我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李演不满地嘟囔着:“这帮小破孩子,真是太不懂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