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顾殷久将竹蜻蜓放在桌子上,对着正在院子洗菜的店主道:“店家,这竹蜻蜓路上捡的,挺好玩,送你女儿了。”
店主略微停顿了一下,低头继续洗菜,脸上
没有太多表情,只是轻声道:“多谢。”
“我去睡了,你们自便。”
顾殷久打了个哈欠,冲苏扶卿李演等人摆摆手,回屋掀开被子往炕上一躺补觉去。
他迷迷糊糊间感觉做了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梦,梦里浮现出神婆那冷渗渗的眼睛,像是要将人吸入。
半梦半醒间,顾殷久好不易将干涩的眼睁开,却发现自己正趴在书案上小憩,一严肃的夫子正襟危坐在上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这是哪儿?
顾殷久心中奇怪,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偏偏脑子如同被掏空一般,什么都回想不起来,只能呆呆的看着面前考卷。
“啪--”一声清脆的戒尺抽打声响起,猛然打断了他的茫然。
“顾殷久,发什么呆呢?还不快写题,难道这次又要交白卷?”手执戒尺的老头不知何时已走到跟前,此刻瞪着他,用严厉的口吻责备道。
“好,我立马写!”虽然他脑里尚未反应过来,嘴上却是极为顺口地回答了。
顾殷久记起来了,这是专门教导药谷的夫子,性格古板木讷,对待每一个学生都一视同仁。平日里,只要没有将课本背得滚瓜烂熟,便不会被允许用餐。对于不服管教的,他也毫不留情地给予三十大尺,从不会因为弟子背后的世家而有所顾忌。
若是考试名次低了,可是要挨罚的。
顾殷久对此深有体会,早已形成了一被夫子骂便乖乖应承的习惯。
突然,他听到一旁的轻声呼唤:“肘子,肘子!”唐小里对他挤眉弄眼,将手里的卷子悄悄往他这边递过来。
他压低声音催促道:“这次我爹说了,若是再倒数,这个月都不能出去玩!赶紧的!”
顾殷久双手合十,对他表达了恭敬之意,拿起笔开始抄写。
轻车熟路地抄完后,他百无聊赖,透过窗子向外望去。
师父和唐伯父正坐在亭子里不知说着什么,两人位置相邻,一向不苟言笑的唐伯父脸上带着笑意。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两人便都回过头朝这边的方向看过来。
唐小里立刻机敏地转过头去,端坐得笔直,专心致志地做题。
坐在亭子里的唐天摇摇头,叹口气道:“他们两个猴子,整天带着师兄弟们上蹿下跳,你是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如今居然瞒着我要在外面开酒楼了,这样下去,怎还得了。”
师父摸了摸长长的白胡子,摇头笑道:“让他们玩去,少年心性本应如此,若是整日沉闷在屋子里读书,久而久之,难免失了朝气。”
唐天很是不赞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山隐,你也不能太宠溺孩子,尤其是顾殷久,惯得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知道像谁了,唐小里也是如此。他们未来要承担家族重任,这样淘气任性,将来会有问题的。”
山隐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芬芳的香茗,“可你与我少年时不就这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