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扶卿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样，也朝窗外看去，与此同时，一道寒芒从他袖中射出，向着那绿眼睛飞去。

可惜依旧晚了一步，那绿眼睛在银针刺中那一刹那瞬间消失了。

“跑了。”苏扶卿走到窗边，看着黑漆漆的外面说道。

顾殷久蹲下去，想要捡拾起地上碎片，可不知为何，地上的碎片怎么都捡不完，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那些遥远的、沉寂了许久的记忆，如今化成一场噩梦汹涌而起，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去。

颤抖的手突然被按住，让顾殷久回神不少。

不知何时，苏扶卿已是走到他身边，手指按在他的手背上，道：“别捡了。”

脑里混乱纷杂的念头瞬间被打断，顾殷久抬起头，很快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样子。

不知所措的神情中杂糅着空洞，让人看着心烦无比。

顾殷久闭了眼，额头阵阵抽痛，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过了会，他重新睁开眼睛，哑着嗓子道：“我没事，多谢。”

苏扶卿手一僵，慢慢收了回去。

他沉默了会儿，出声道：“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顾殷久摇头：“没什么，只是已去的故人而已。”

微凉的手指在他腕上一搭，很快放开，苏扶卿突然一脸严肃地盯着他道：“你如今魂魄不稳，身子虚，容易招来阴秽之物。”

顾殷久一愣。

这魂魄不稳其实也称为“掉魂”，指的是受到巨大打击或是惊吓,从而导致魂魄溃散离体的现象。可顾殷久这种的,按理来说他当年已是肉身成泥,早早在阎王殿报道，可至于为何阎王不敢收他，他自己猜测是当初练了般若心法的缘故。

不过虽能在阎王爷那逃过一劫，可并非没有后遗症，如今他三魂不稳，灵力亏空，跟这个脱不了干系，却没想到苏扶卿连这个也注意到了。

顾殷久扶额苦笑，“怪不得今日那群小孩见到我就跑，我还道是玩笑，原来我真叫脏东西给盯上了。”

他开始认真考虑自己要不要每月的初一十五也学着寺庙里那群秃驴烧香拜佛了。

“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

顾殷久心下不宁，摇头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浑浑噩噩了好几天才清醒的。”

“山洞？”苏扶卿皱着眉，似乎在想着什么。

“嗯。”

顾殷久点点头，经过这么一番对话，他的心神也安定不少，这才注意到苏扶卿长发未束，此刻只身着一身雪白里衣，黑发披散在素净的衣上，平日里的孤高冷傲气息一下子柔和不少。

平日里苏扶卿可是半分仪容都挑不出毛病，顾殷久从未见过他以这番仪态视人，想是来得急了，没来得及整理。

他有些抱歉地道：“苏公子，夜深了，我这里不妨事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苏扶卿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出了门，等他在顾殷久疑惑的目光下辗转回来时，已是跟往日一般端正了穿戴，衣领扣严，腰带束紧，连袖口处也掖得平整。

他进门时看也未看顾殷久一眼，径直将门闩上，拉过凳子，重新在窗旁坐了下来。

只听他清冷的声音：“谨防那东西再来，今夜我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