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顾殷久这一去竟是三年之久。
更无人料到的是,当初被众人认为命不久矣朽木难雕的苏家二公子,在仙道大会大放异彩,竟然以一己之力连挑峰山六大长老,以惊人的速度名满天下。
九州为之轰动。
繁华街道中,一黑衣男子和衣红衣少女远远走来,二人略有疲色,似乎赶了很长时间的路。路过一家酒楼时,见里面坐了个说书人,坐在下方的人满脸兴致盎然,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那名红衣少女落座后,豪气地喊道:“小二,来一壶最烈的烧刀子!”
少女梳着长长的双辫,一张俏红的脸,腰悬玄金长鞭,尽管脸上带着些许雀斑,却看起来甚是野性秀丽。
其身旁立着一位身材劲瘦的青年,青年身着劲装,眉宇间带着一股洒脱之气,虽是麦褐色的肌肤,却更显英气,一枚圆润的白色石子在他指间不断把玩。
红衣少女忍不住说道:“又在玩你那块破石头,你把这玩意儿带去大漠又带回来,有这么宝贝吗?”
青年道:“你不懂,这叫睹物思乡。”
坐在上方的说书人惯例来了个凤凰三点头,清了清嗓子道:“各位看官,今儿个咱们书归正传,再讲一回顾殷久在大漠的风流韵事。”
青年手上动作一顿。
堂下众人纷纷催促:“先生,快讲快讲,我们都等不及了!”
说书人微微一笑,合上茶盅,开始讲述:“这顾殷久,相貌堂堂,修为非凡,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顾殷久当初行至大漠,忽闻当地传出消息,说有一女魔头在此地作恶多端,强抢民男,百姓苦不堪言。顾殷久听闻此事,决定前往一探究竟。”
“女魔头阿依古丽,人称大漠一枝花,姿色绝美,性情却颇为霸道。她见顾殷久英俊潇洒,心生爱意,便欲抢之回家为婿。顾殷久初时不知底细,亦对她颇有好感,二人相谈甚欢。”
“可顾殷久却对她的美色不为所动,女魔头恼羞成怒,于是借饮酒之机让他喝下迷情药。”
“夜幕降临,顾殷久被女魔头送入罗帷之中。一番缠绵后,顾殷久初时挣扎,后半推半就,渐渐红了脸。”说书人呷了一口茶,故意吊人胃口。
“一来二去两人互生情愫。灯光影里,鲛纱账内,一来一往,一冲一撞。这一个莺声呢呢,那一个燕语喃喃。战良久,被翻红浪,帐摇银钩。”
众人纷纷感叹:“这顾殷久真是艳福不浅!”
说书人继续道:“顾殷久并未屈服于阿依古丽的强势之下。他暗中寻找机会逃脱。而阿依古丽虽然霸道,但对顾殷久却也是真心相待,两人之间渐生情愫。顾殷久就在大漠留下了三年。”
下方人道:“当初二人同行,逍遥谷的秦公子已是带着解药提前回来,顾殷久却是下落不明。原来是美色误人啊!”
“两人虽一正一邪,却也难耐花前月下,大概就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吧!”
坐在下方的顾殷久嘴角微抽,他不过三年未归,竟被传成这般模样?
为了拿回解药,他的确答应了女巫的要求,留在大漠替他们做一些事,他本以为事情一了就能离开,却没想到被部落里的少女阿依古丽相中。
顾殷久哭笑不得之余,赶忙推辞,列举了自己的种种恶习,吃喝嫖赌样样在行,酒色财气四毒俱全,无一不精,无一不沾。可小姑娘却跟他耗上了,说哪怕他是乞丐也认了。
当时的顾殷久十分无奈,只好使出杀手锏:“你确定要跟着我,哪怕我喜欢的是男的?”
阿依古丽点了点头,跟着道:“嗯,哪怕你喜欢男……”说到一半,她突然睁大眼睛,“你喜欢男的?!”
“是啊,我喜欢男的。”
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下,顾殷久十分坦荡地回应,生怕她不信,还趁着一旁站着的光着上身的黑汉子不注意,将他拉过来吧唧亲了一大口。
事后黑汉子揍了他一拳,把亲过的那块脸皮都要搓掉了,而顾殷久顺理成章地被赶跑了。
只不过阿依古丽提出了个条件:走可以,但顾殷久要带她来中原游历一圈,美名其曰见世面。
如今一路风尘仆仆,好不易回来,本想寻间华丽的酒楼,坐进来附庸风雅,听听别人的八卦,权当下酒料,没想到这些闲言碎语的主角竟然是他自己。
而旁边传说中的“女魔头”咬着鸡腿抬起脑袋,好奇地询问:“他们说的是啥?我怎么听到了我的名字?”
她凑过来小声道:“我都改名叫彩虹了,他们应当认不出来我了吧?”
女魔头阿依古丽,是大漠部落的掌上明珠,意为天赐之女,现如今名为彩虹。
在顾殷久告知她自己是断袖后,两人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义兄妹。
阿依古丽很快将“喜欢”转成兄弟情,对此的诠释别具一格:“既然命运让我们相遇,又不能在一起,那么就让我们以另一种方式守护彼此好了。”
在大漠时,顾殷久曾经向她提起江南山水,阿依古丽心生向往,便拜托顾殷久为她起一个江南诗风的名字。本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淼淼,取江南水乡碧波荡漾之意。但她却一脸嫌弃地说:“不行不行,这名字太没创意了!”
顾殷久不死心,又提议了“诗雅”、“柔璇”、“如月”等名字,她都不喜欢,某日她突然灵光一现,说自己喜欢江南雨后彩虹之景,就取名“彩虹”好了。
“那我就叫顾彩虹好了!”
为了寻一雅名而冥思苦想好几日的顾殷久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喜欢就好。”
彩虹侧耳听了会,又好奇道:“顾哥哥,什么是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顾殷久伸过来把她推到一边,捂住了她耳朵,“你还太小,别听这些。”
彩虹反驳道:“小什么?你才小呢!照你这边的说法,你可是我的童养夫唔唔唔。”
她嗓音又大又脆,旁边的人都看过来了,顾殷久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顾殷久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威胁道:“都说了不许这么喊了,你再这么喊,我就不给你卖糖葫芦和好吃的了!”
彩虹鼓起腮帮子,哼哼唧唧地说了一句“唔不嗦惹”,顾殷久这才松开了手。
她撇着嘴道:“我可以不说,但你现在就得带我去买糖葫芦,你之前说过的,要给我买糖葫芦的。”
附近便是熙熙攘攘的集市,买糖葫芦也不是什么难事,顾殷久无奈道:“好好,现在带你去。”